就收到了不少小道消息。例如成蟜公子这次一定会选公族子弟;公族子弟自成体系,对外称作玩伴,而非门客;所以不用和六国客卿比,要求也会比六国客卿低。再加上祖辈是真阔过,别说是失去眼前这个机会,就算失去最重要的公族子弟身份,致使阶层滑落,攒下的家产也足够过两辈子的安稳富庶生活。底气十足的他们很难理解李斯为什么如此拼命。把最初发下的答题布写满的人不在少数,但写满之后还高声嚷嚷,喊着再加一张答题布的,唯有李斯。
拢共只有十道题,还只要求写出上下句和释义。运气好抽中熟悉题目,脑袋灵醒的可能连规定时间的一半都用不了,至于多要张题布嘛。周遭诸如此种的目光太多,李斯想不察觉太难。在当下这个大争之世,要想出名,就得狂。李斯干脆让开身子,把题布展平在桌案上任人观瞧。你们不是想看吗?那就看吧。只有看了你们才能知道我李斯是何等样人。许多人瞥见李斯题布一角后的第一反应的确是敬佩李斯之才,但紧接着的举动却是抓笔蘸墨。
因为李斯居然把每一道题都写成了国策问答!之前怎么思维就被圈住了呢,竞然真老老实实按照要求写,没把答案扩充到背景、范例、危害等其它方面!
死手,快写啊!
超过李斯是绝无可能了,但借机快其他同行一步还是大有可为。这种异常行为很快引起了正在按部就班收题布仆从的注意,招致呵斥:“你们在做什么?快把笔放下,否则作答无效!”整个考场并不算大,因此总负责人魏缭迅速锁定了骚乱的源头。暗叹一句有本事的人是真能闹出响动后施施然起身,径直来到李斯面前,收了他的题布。捎带着横了一眼几个仗着身份正在交头接耳的公族子弟。你们说的话我很喜欢听,但场合不对,下次别再说了。正在说李斯之才足可任两千石高官,嬴成蟜有此门客权势定会愈炽,自己这回发挥不好,大概率不能入选,错失良机的公族子弟们立时禁若寒蝉。这个人看起来好可怕!比刚才宣布规则时还要可怕!魏缭主修为兵法不假,但一法通,百法明,所以只是粗粗扫了一下李斯所答的第一题,便能确定李斯确有超过他人的才略,更甭说还有一笔好字,卷面也干净整洁。
保三争一,魏缭在心中为李斯这份答卷下了判断。再想到徒弟之前差了人来打听李斯的姓名年齿,定是对此人产生了兴趣,于是对李斯说道:“君之秀颖,实在令人瞩目。此处气浊,不妨入内小憩,未知君意如何?”
李斯大喜,他已经有过为人门客的经历了,这入内小憩就代表着主人有意面见他啊!
当即俯身下拜,诚挚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而把李斯这个源头请走之后,一切迅速恢复正常,魏缭很快将连同李斯在内的十五份一等卷给送到了赢成蟜处。
嬴政看着摆在面前的答卷十分吃惊,四百多人的答卷,才半个时辰就看完厘清了?
赢成蟜倒是十分淡然地接过试卷细看,然后为师傅解释:“师傅才不会细看呢。”
嬴政:???
既不会细看,那你大费周章搞这么一个考核做什么!“兄长稍安勿躁,师傅只是不细看,又不是不看。我猜师傅应该只看了他们作答的第一题。
“抽到十道题目都需要默记,常人定会首先答自己最有把握的题目,所以这第一题答得不行,后边基本上也不用看了。“再着人把有污点涂抹的卷面筛出,毕竟布匹难得,落笔成言,安能不慎?“倘或真有沧海遗珠,待将优胜者的答卷张贴于外后,其人定会申述,届时我再免冠相迎,得一个贤公子的名声也不错。”嬴政一想,还真是这么个理,笑着虚点嬴成蟜:“你呀你,都是学兵法学的。”
嬴成蟜耸耸肩,纰着牙直乐。学兵法的被人说诡计多端,那是夸奖好吧。然后嬴政一句话把他嘴角瞬间抹平。
“将来待为兄需要时,你可不要藏私喔。”再度与躺平咸鱼梦想拉开距离的赢成蟜:罢工,必须罢工!于是他将所有答卷一股脑塞到了赢政怀里,自己迅速躺下。有点害怕弟弟又生气的赢政试探性地问道:“蟜弟?”嬴成蟜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困了,要睡觉!”
嬴政哑然失笑。掂了掂怀中的答卷,行,没生气就好。区区十五份答卷而已,也不算太难。
如果最合他心意的答卷不是署名李斯就完美了。嬴成蟜是装睡觉躲懒,实际上一直竖着耳朵听动静,等密恋窣窣的翻阅剐蹭声音逐渐止息,就明白哥哥已经选好了中意的答卷。直接负责人到底是他,于是嬴成蟜也就恰到好处的蹬腿揉眼悠悠转醒,绕到嬴政身后去看究竞是何人得了他哥青眼。“君者,万民之率范也。法者,万事之准绳也。是以君制法而驭万民,厘万事。法宽则纵,法严则虐,唯持法以正方能国强民乐…嬴成蟜看得连连点头,对对对,就这么写,既切中时弊,还能擦着他哥的底线飞过去。
但令嬴成蟜奇怪的是,他哥的模样并不是很开心。再目移到署名处,得,明白了。
这次换赢成蟜提壶给嬴政倒了一杯茶:“兄长……“我知道。"嬴政截断嬴成蟜的话,招手让仆役近前,把李斯的答卷递了过去:“张贴出去公示的答卷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