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根本不屑于装,质问的眼神如同小匕首一般投向了赢成蟜。
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更甭说嬴成蟜是早早给自己定下抱紧哥哥大腿一百年不动摇原则的人,接收到质询后立刻缴械投降:“兄长果然慧眼如炬,我观那美髯长须者言行殊异,定不是寻常庸人。”
紧接着又对侍立周边的仆役说道:“去个人问问,那美髯长须的姓名、籍贯,还有年齿,如果有过往经历言行最好。。”仆役领命而去,嬴政的脸上也重新挂上了笑容。果然还是弟弟最懂他,都不用他说就能步调一致。而嬴成蟜则是在等待的过程中产生了睡意,整个人有些迷迷瞪瞪的。并非他偷懒耍滑,实在是婴幼儿期亏得狠了,身体素质比较差,一吃多了就容易晕碳嬴成蟜不断积累的睡意在李斯两字落入耳中的瞬间全部清零。李斯,还楚国上蔡人,师从荀子,百分百就是史记上记载的秦丞相李斯了。可他明明记得史记上写李斯是在两年后,也就是他父亲崩殂的那一年才来到秦国,成为吕不韦的门客的啊,怎么现在就到秦国了?不过考虑到在他所熟知的历史线中生父的在位时间仅有三年,太史公在撰写史记时也过了一百来年,加上史记并非官方动用行政力量编纂,有这么一点错漏是很正常的。
嬴成蟜被李斯这个大大出乎意料的名字惊得不轻,面色倏忽几变,全落到了嬴政的眼中,探过身拍了拍他的背作为安抚后,担忧地问道:“蟜弟你脸色很差,是这个李斯有什么问题吗?”
嬴成蟜捏了捏鼻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李斯这个家伙,怎么就撞到他的府上来了呢!他这亚马逊流域的蝴蝶才刚刚扇动翅膀,就被得克萨斯州的飓风闪击了?考虑到李斯的才学,和在帮助秦统一天下中做出的重大贡献,嬴成蟜决定接下这场飓风。
毕竞李斯性格里是有着欺软怕硬在的,所有的背主不忠之事都发生在哥哥死后。可见但凡有一个人能镇住他,他就没胆子与赵高合谋矫诏,把哥哥给腌成咸鱼味。
而且他现在都在试图用潜移默化的方式来改变亲哥了,还怕镇不住一个李斯?
即便天不假年,他临走前大概率也能把李斯给捎上。但嬴成蟜还是本能地为自己加上了补丁:“此人为荀子高徒,才智过人,我亦有所耳闻,但我听说他已投入相邦门下。”因为按照秦国法令,如果被举荐的官员犯了罪,那么举荐人也要被连坐。范雎辞去相位的直接原因就是他举荐的官员郑安平在邯郸之战中兵败降赵,范雎身为举荐人受到了牵连。
李斯其人之才就如毛遂向平原君自荐时所说,锥处囊中,久之必脱颖而出。若嬴成蟜接受他为门客,哪怕是为了保持其余门客们的工作热情和忠诚度,也必定是要找机会推荐他入朝为官的。所以为了将来受到的牵连能小一些,嬴成蟜竭尽全力把自己和李斯之间的关系厘清。
是李斯自己重功利,所以主动从吕不韦那跳槽到我这的。我将来推荐他入朝为官,也一定是因为哥哥你太喜欢这个人的才华了!赢政没有赢成蟜那样的先知视角,自然也未能察觉弟弟的小心思,他只是在听到相邦门下四个字时脸色沉了下去。
他还是忘不了吕不韦试图挑拨自己与弟弟关系,让自己只能依赖他一人的举动。
而弟弟也明显对吕不韦心存忌惮,否则脸色也不会突然间变得这么差。父王可真是会挑臣子啊。
由于厌恶吕不韦的霸道,导致赢政对李斯的好感瞬间去了一大半,捡了个枣脯塞到嬴成蟜嘴里,淡淡道:“既是相邦门下,那便罢了。”嬴成蟜并不知赢政与吕不韦之间发生过官司,可他都已经做好准备接受飓风了,就不会让飓风溜走,闻言笑道:“兄长,怕是来不及了。”嬴政蹙眉:“如何来不及?”
“兄长您先前不是说我用麻布作为考卷太过奢靡浪费,又担忧这上百人参考,结果难以服众惹出乱子吗?”
当嬴成蟜连通了这两个被嬴政所忽视的条件,嬴政终于有所明悟,迟疑道:“蟜弟你莫非是想…
嬴成蟜回望,点点头,把嬴政未竞的话给接了下去:“对,我特意选麻布这等轻薄之物,就是为了在考试结束后便于将评定最优者的试卷悬挂出去,好堵上那些自命不凡之人的嘴。以李斯的才名,定会位列其中。”“也罢。”嬴政继续想了一会儿,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蟜弟你说得对,山积而高,泽积而长,你我如今还没有挑肥拣瘦的资格。”在如今的赢政看来,他的支持者中,吕不韦也好,阳泉、昌平、昌文诸君也罢,都不如弟弟合心意。
因为唯有弟弟是事事以他为主,事事以他为先的,即便弟弟的才略智谋都超过了他。
正在奋笔疾书,试图抓住时势而起的李斯不会知道,他的命运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经历了几次起伏。
万幸,波折的过程没有影响到最终的结果。现在命运的大门已经无人防守,只等着他将球踢入。一个半时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总之在最后一炷香燃尽熄灭,魏缭鸣金朝在场诸人宣告时间已到,开始收卷之时,场上大半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揉着手腕放松的李斯。
尤其是被家中长辈勒令来的众多公族子弟。他们作为特权阶级,考试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