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2 / 4)

珠,趁太子愣神时投入池中,“殿下要不要同我赌一赌,是哪条鱼能衔住这珠子?少年尚未来得及开口,池中忽地金红翻涌,锦鲤争相跃出水面,东珠在月下划出一道流光,又被一尾赤鳞鱼凌空叼住,“噗通”落入水中。太子倏地睁大眼,重妩轻笑:“瞧,是条红鲤一-看来殿下运势要到了。”“运势?"少年嗓音沙哑。

“红鲤跃金门,在民间可是吉兆。"重妩蹲下身,将那盏破碎的莲花灯推入池中,“殿下可知,我家乡的孩子若受了委屈,就把烦恼在花灯上写下来,流水会把它带到天涯海角消解。”

花灯晃晃悠悠漂到太子面前,他鬼使神差地再一次信了这女子所言,哑声道:“若烦恼…消不了呢?”

“那便往前看。"<1

“殿下是东宫储君,是大昭百姓的明灯。"她凝眸望着少年,轻轻拍了拍他颤抖的脊背,“这盏灯不为照亮深宫,当为万民引路。"<3少年怔怔地望着她,一双眼睛在寒夜中格外明亮。他身上披的锦貂大氅滑落肩头,露出里头单薄的素绫中衣,忽然轻声道:“孤以后,想去看看宫外的世界。"<1

“殿下是未来的人间帝王,一定会的。"重妩清凌凌地道,“这深宫是困不住你的囚笼。你是储君,该振翅去安定山河万民,而非蜷在此处自怜自伤。”她温和地抚了抚他的肩头,道:“你生母在天之灵,定盼你成翱翔九天的鹰,而非乞求怜爱的雀。”

压抑多年的委屈如洪堤乍泄,少年愣了愣,忽得扑进她怀中,颤抖的额抵在她肩头,泪水浸透绯红衫袖:“…阿妩姐姐,你能不能别走?孤、孤把东宫珍宝全赏你…只要你别像母妃那样厌弃孤…

重妩犹豫一瞬,终是伸手将他揽入怀中。

.…只要你肯留下来。”

“她不能。”

霜雪气息裹着梅香而来。二人回眸望去,见白衣青年如风拂玉树,静立月洞门外,唇角微微勾起:“深宫耳目繁杂,储君与女子这般亲近,怕是有些不妥。”

重妩急忙松开手,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却见太子被她骤然甩开,一脸羞恼地怒视来人:“孤与阿妩姑娘的事,轮不到外人置喙!”“外人”二字如淬了毒的针,青年广袖下的手背蓦地攥起,面上却仍是云淡风轻地道:“殿下慎言。”

他上前几步,状似无意地将她带离少年身侧:“阿妩乃逍遥宗弟子,是本君师妹。若论亲疏,恐怕殿下才是外人。”重妩早已见识过这位大师兄深厚的毒舌功力,却觉得就这么扎一个缺爱小孩的心不太好,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师兄,我不过是在哄孩子。“孩子?“他语气从容地道,“他是储君,是未来天子,男女有别,还是莫要过于亲近才好。”

太子本能地怒道:“你!”

重妩望着荆云涧紧绷着的下颌,忽觉这场景比今日殿中演的那出《芙蓉劫》还要荒诞。

清冷自持的仙门首徒,此刻竞与半大少年斗气般唇枪舌剑!她憋笑扯了扯青年袖角:“师兄,该回去了。”见重妩便要转身离开,太子急追两步,喊了句:“阿妩姐姐!”重妩回眸,见少年眼底泛起固执的亮,无奈叹了口气:“殿下,你可知民间的莲花灯最后要去往何处?”

少年摇了摇头。

“它们带着生者最真挚的祈愿,顺着忘川漂向归墟。可若执灯人不肯放手,"她温声道,指尖点向池中那盏将熄的残灯,“强求来的光,终究要灼伤自己“殿下,当日在梅林中,我骗了你。我本是逍遥宗弟子,为查明枫丘疫鬼一事而来,此事关乎数万冤魂。殿下与其困于儿女情长,不如助我们一臂之力。太子怔怔望着她的笑意隐没在夜色中,忽然抬手抹了把脸。少年眼底还凝着水光,却已微微扬起下巴,端起储君的威仪,郑重道:“孤知道了。”随后,又是一声轻轻的:“谢谢你。”

重妩微微一笑,忽觉腰间玉牌灼灼发热,正欲低头望去,却觉腕间一紧。荆云涧广袖翻卷,拽着她踏风而起,跃上飞檐。年少的太子仰头望着月色中纠缠的衣袂,忽然觉得寒夜比方才更加寂寥。原来云间高悬的明月,从不独照一人。<2荆云涧扣着重妩手腕疾行,夜风掠过宫檐,掀起她鬓边碎发。重妩忽得一个踉跄,垂眸望去,原来是脚下一片琉璃瓦缺了角,刚好绊住她。荆云涧立刻收紧手臂将她拉过,脚下却缓了几分,似是怕她跟不上。她蹙眉,忍不住轻呼:“师兄,你捏痛我了。”青年身形一滞,力道稍松,却仍未放手:“抱歉。”月色为他侧脸镀上极浅的冷光,重妩见他薄唇紧抿,忽得福至心灵,道:“师兄,你是在生太子殿下的气吗?”

“我与他非亲非故,何气之有?"他足尖点过琉璃瓦,语气淡得听不出情绪,“只是提醒你,莫要忘了此行的目的。”“哦一一"她拖长了音调,指尖轻轻挠了挠他掌心,“那师兄走这么快做什么?太子殿下又不会吃人。”

他骤然止步,重妩险些撞上他脊背。青年回身,白绡下的长睫低垂:“你很在意他?”

重妩眨了眨眼:“小孩子罢了,哄两句而已。”..…你抱他了。”

重妩一愣,蓦地笑出声来:“原来师兄是说这个?“她忽然起了坏心,踮脚凑近他耳畔,吐息温热,"那师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