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暮食,淑姜难得同女儿一起歇息。
大姬开心地唱歌跳舞,最后转着圈晕乎乎扑倒在淑姜怀里,见大姬笑容不断,淑姜心内起了一丝愧疚,将女儿搂了又搂,至于女防,按南宫括的话,男人就该和男人在一起。
回想女防骑在南宫括脖子上时的笑脸,淑姜忽而觉着,是不是女防大了,该让他多同苏金、苏木玩,不能总跟着大姬……
“阿娘阿娘,阿舅说阿爹要来,真的吗?”
大姬喊得顺口,淑姜一口气差点没噎住,最终还是摸着大姬的小脑袋“嗯”了声。
大姬不满地嘟囔道,“阿爹好久没回家了。”
淑姜不知怎么同女儿解释,她们才是不回家的那个,再想起与南宫括的争吵,淑姜心中既烦恼又感激,烦恼的是,面对姬发,何时回周国始终是绕不过去的问题,感激的是,南宫括这一吵,到是提醒了她,需好好思量此事,与姬发长谈,以免姬发将事情压在心底。
次日用过朝食,南宫括说要带两个孩子去看阿申,淑姜嘱咐十一、阿葵以及两名傅母跟着,随即便前往学馆东院,拜见新上任的采风宴司乐,费仲。
尚未走入东院,远远就听得一阵悠扬律管声,道旁紫雪飘落,是初夏槐花,淑姜却想起了李花与故人,仿佛知道是淑姜来了,大门“吱呀”打开,小怜走了出来。
只小怜装扮奇特,一身玄色粗衣,头上簪着白纱素朵,似在戴孝,踏入院门,费仲则恢复了昔日的打扮,一袭宽衣,长发半束,若非身材高挑挺拔,会误让人以为是女子。
“费司乐到是学得快。”
费仲所吹之曲,正是《简兮》。
费仲浅浅一笑,“入乡随俗。”
小怜在边上煮着茶汤,神思有些恍惚,费仲柔声道,“小怜,若是累了,便去歇歇。”
“回主人,小怜……啊——”说话间,小怜已是烫着了手,费仲连忙抓过她的手,浸入边上水盆,小怜惊道,“主人,那水……”
“水还能再打,留下伤疤就不好了。”
费仲那呵护的模样,直让淑姜觉着自己多余。
好在小怜并不强撑,之后用湿葛巾按着伤处退了下去。
待小怜身影消失在拐角,费仲才淡淡道,“??侯死了。”
淑姜心下一惊,张口不知该问什么,又听费仲道,“费某此次入朝,就是来进献她的人头。”
“那莱国……?”
“暂且无事,邑主该清楚,我入朝歌,为得就是让莱国今后也能无事,正如伯侯入朝歌一般。”
东夷局势变化至此,令淑姜始料未及,“那费司乐同莱国的关系……?”
“费某曾被莱国掳去,与莱侯育有一女,这些又怎瞒得过大王,再者,也没必要隐瞒,大王想知道什么,费某自当配合,只可惜邑主也知道,在东夷,没人拿费某当回事,所以,费某所知有限,怕是令大王失望了。”
淑姜闻言苦笑,费仲这些话,大部分是实情,亦如他所言,他与莱妘的关系,时间长了,总瞒不过去,至于在东夷没人拿费仲当回事,皆视其为不入流的小人,怕才是费仲最大的本事,若换作一个位高权重的费仲,与莱妘育有一女,怎么看都不可能活着入朝歌。
“莱侯,莱国降了?”
这次轮到费仲苦笑,“降?以邑主对她的了解,她会降吗?”
“费司乐这般称呼,就不怕神女大人同你决裂?”
“难道邑主看不出,费某入朝歌,便是与她决裂,无论她愿不愿意,费某皆是莱国少公子之父,东夷战事胶着,殷太师不忍民生多桀,费某自当竭尽所能平息战事。”
“……”
费仲口气稀松,就好似在说别人家的事,淑姜则倍感无语,她不知费仲这一举动,究竟是与莱妘合谋,还是真的与莱妘决裂?
以淑姜对莱妘的认知,她认为更有可能是后者。
费仲此举,且不说对莱国及其盟国士气上的打击,再者,莱妘绝无可能牺牲??侯玄嬴,可看小怜的样子,似乎又不记恨费仲……
“那??侯又是怎么回事?”
“费某愿以少公子之父的身份入朝为质,莱侯自是大怒,??侯为顾伪朝颜面,假意和谈,亲自杀我,可惜……”
淑姜彻底愣住了,她心底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是??侯自己选择了牺牲,令费仲得以入朝,莱国及其盟国虽占据东夷半壁,可久战之下,未必能撑持住……
只这些猜测,无法从费仲平静的脸上,寻出一丝端倪,淑姜也不知该不该庆幸,这次采风宴有费仲介入搅局,表面看,费仲是助力,可为了莱国,实在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
“东夷之事,便谈到这里吧,讲这些给邑主听是为表诚意,费仲来此,绝非是与邑主为敌。”
看出淑姜的猜疑,费仲索性坦诚,淑姜也就此打住话题,转而问道,“是我冒昧了,费司乐可否告知,在朝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邑主与其问朝歌发生了什么事,不如问问崇国发生了什么事?”
“崇国?”
费仲微微一笑,“邑主还真是一心为民,难怪大王对你赞许有加。”
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