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再扬,旌旗飞展,这一次是肃整齐进的王军。
这支王军人数不多,约莫百人,却如一把巨戈,从侧翼插入,崇国杂军愈发溃散,月妫的轻车也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崇黑灰溜溜地斜着旗帜,跟在骑马率军之人身旁,那人不是郝子期又是谁?
离城百步之遥,郝子期顿下马步,摆了下马鞭,崇黑如蒙大赦,追向一众杂军,收拢队伍后退,紧接着,郝子期独自策马到了淑姜等人跟前,后面的王军悄无声息停驻下来,似郝子期自带的一片沉云。
战豹不住低吼,郝子期的马却沉稳如饱经风霜的老人,眼眸温润如玉,丝毫没有半点惊慌。
“阿申。”淑姜低唤了一下,试图安抚战豹,战豹却伸爪向前,不住刨地。
南宫括亦攥紧了乌木铍,淑姜赶紧道,“南宫少主,这是郝子殿下,殿下,这是周国大将之子南宫括。”
南宫括对这般的介绍颇为不满,郝子期则不吭声,略略调拨马头,似在等什么。
很快,王军后方驶出辆马车,战豹愈发不安,就在此时,郝子期忽而扔下句,“请邑主带费司乐入城。”便策马而去,王军中迅速分出一队,追了上去。
南宫括咋舌,“这个四殿下治军还真有一套。”
淑姜横了他一眼,“带阿申去兽舍吧,闳夭先生,麻烦了。”
闳夭略略点头,带着南宫括和战豹离去。
与此同时,马车车帘掀起,一名装扮素净的女子款款步下,向淑姜施礼,“邑主,久见了,主人有请。”
从听到“费司乐”三个字起,淑姜就猜到了是费仲,那女子正是费仲的侍妾小怜。
“其实也算不上久别,邑主和我都无甚变化。”
淑姜上车后,便看见端坐在内的费仲,他头发不似以往半散,全都梳拢到顶上,还带了冠,衣服虽是宽袍大袖,却收拾地一丝不苟,在淑姜看来,费仲不仅是衣服上了浆,整个人都似浆过般,虽说英姿挺拔,却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令人莞尔,“先生这也算无甚变化?”
费仲展袖一笑,“初入朝歌,自不能失礼,费某如今虽入宗籍,但比之‘公子’,还是更愿意听邑主唤我一声‘费仲’,当然,费某也知殿下面前不可失仪,邑主唤声‘费司乐’即可,有容先生在,‘先生’二字实不敢当。”
短短数句,却似千言万语。
殷受为何安排费仲为司乐?
费廉竟能说服青阳夫人让费仲认祖归宗?
不过回头想想,燕夫人身体欠佳,商容腿脚不便,此次采风宴后,不出几年,大司乐之位必然有所变动,如无意外,怕是要落在这位公子身上了。
只是崇虎会善罢甘休吗?
“费某知邑主有诸多疑问,只来日方长,不急一时,眼下还是先去学馆拜会。”
“学馆?”
“大司乐身体欠佳,不便叨饶,便只能叨饶容先生,另则,殿下有几句话要我同容先生转达。”
“什么话?”
“是容先生,亦是邑主最为关心之事。”
费仲说罢不再言语,淑姜知道,郝子期能在此时赶回,公子豹之事多半是尘埃落定了。
果如淑姜所料,在同商容引荐过后,费仲当即拿出一枚令符让小怜去司寇府候命。
商容不知费仲底细,见费仲此番举动不免诧异,费仲笑着解释道,“先生勿忧,公子豹之事,大王已有定论,鬼方奴阿隗无罪,继续留任乐工,采风宴后,或可脱去奴籍,至于师延……到底背上了人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刺黥记,受截舌之刑。”
商容默然不语,向费仲行了一礼,知道这已是最好的结果,然则老先生的眉头却未松开。
费仲又回礼道,“费某初来乍到,不通此间乐事,故而向大司寇讨要此奴,那令符就是大司寇给费某的,还请先生宽心。”
商容的眉头终是松开了些,他虽不涉权力之事,但也明白,此事背后种种利益盘结,真不知师延捡回这条命是幸还是不幸。
之后,费仲又提出请求,要借住学馆东院,淑姜扫了眼费仲,看样子,费仲对牧邑之事掌握了不少。
学馆东院实则是套独门独户的大宅,是郝子期特意买下与学馆打通,商容不喜奢华,只住学馆,故而那大宅一直空着,如今看来,到像是给费仲准备的一般。
商容自是没理由拒绝,当即命弟子带着费仲一干侍从去收拾。
两边又是客气了番,淑姜正等着费仲细说朝歌那边的详情,没曾想费仲拿出律管,转而同商容谈论起乐道来,末了还同淑姜道,“邑主公务繁忙,不必作陪。”
淑姜虽肚肠发痒,也只好忍着疑惑,回了府邸。
才入大院,便见南宫括顶着女防,满院子追大姬,大姬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见淑姜进来,忙躲到她身后,“阿……阿娘,有妖怪。”
“南宫括,你几岁了?”对上南宫括一瞬,淑姜仿佛回到了往昔少女时光,要不是见女防脸上难得露出开心的笑容,她当即就把这皮猴扔出去。
大姬见有了靠山,在淑姜身后探出小脑袋,凶巴巴道,“把弟弟还我!”
南宫括捞下女防,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