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般的嘲笑,淑姜也不是第一次领受了,可她始终觉得,做好该为之事,追随天道而行,是破除一切阴谋诡计最好的办法,事实上,这一路她亦是这么走来的,故而也不动气,淡淡道,“愿闻其详。”
费仲也不再卖关子,“邑主有所不知,崇国国君之位自夏朝起便是兄终弟及,叔侄相继,从无更改,近年来,崇侯身体屡屡抱恙,崇老夫人又素来溺爱公子豹,如此,邑主可明白大司寇为何肯退让了?”
费仲没有明说,意思却够明白。
说到底,崇虎有动机除去这个弟弟。
此事无论是不是意外,崇老夫人都会对崇虎起疑,且闹得越久,怀疑越重,这般一来,崇虎要争崇侯之位,能倚靠的就只有朝歌,按殷受心思办事,可以说是崇虎眼下唯一的选择,这般看来,崇豹之死,到更像是涂山神女所为。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件事,光是大司寇退让就够了吗?”
“问得好。”费仲为淑姜斟了碗茶汤,“牧邑出了这么大的事,采风令必将延期,如无意外,十日内大王便会派使者传令诸国,二公入朝,怕是要再拖上一年半载了。”
“总有拖不过去的时候。”
“是啊,总有拖不过去的时候,只这些非是费某与邑主可左右,说到底牧邑还有殿下,你我不如静观其变,对了,说到殿下,昨日殿下来找过费某,要我向邑主转达谢意。”
“谢意?”
淑姜被弄糊涂了,牧邑搞到兵临城下,郝子期不寻自己麻烦就很好了,如何还要谢自己?
“自是因为燕夫人,邑主该清楚,很多事,燕夫人并不愿向殿下开口,所以,殿下这声谢,是希望以后燕夫人有什么要求,邑主尽管先答应下来,有事,殿下担着。”
“他们夫妻之事,我在中间算什么?”
淑姜很是无语,她还清楚记着郝子期将她拜帖扔出门的事,还有上一个说“会担着”的某人,事到临头没了声,可见别人家的家务事能不沾就不沾。
费仲耸了耸肩,“费某到是乐意同大司乐结交,可惜不是女儿身,看样子邑主以往受了不少气,何不借机讨回?”
淑姜连连摇头,郝子期不找她麻烦就不错了,她还敢生事?
“不必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哦,这可不像昔日闯桃山的邑主。”
“不是一码事,殿下这些是家务事,唯有他们自己才能解决,燕夫人希望我保师延,此为公事,其余的,恕我无能为力。”
费仲忽而笑了起来,“邑主还是认真了。”
“你!”
“邑主莫气,殿下是希望燕夫人能有个朋友说说话,至于如何行事,邑主心中有数即可,你我毕竟是外臣,替大王监察我们这些外臣是殿下的本份。”
“多谢费司乐提点,只是我也要提点费司乐,无论费司乐有何目的,采风宴关乎民心民声,我绝不会由着费司乐胡来。”
费仲点头,“这才是我认识的邑主,不过眼前的事,殿下解决了大头,收尾却还需邑主。”
说话间,外头已是来报,说是方庐在找淑姜。
淑姜心头一动,明白定然是为扣押霍大巫之事,于是不再多叙,同费仲告辞。
出门后,淑姜就看到了方庐身边的妲己,不禁皱眉,“你怎么来了?”
妲己亦皱眉,“姐姐,殿下回来了,我还待在燕夫人那边干嘛,挨雷劈吗?”
“那还不快回家?”
“姐姐别误会,我不是要同你去司寇府,我是来替大司乐拜见费司乐的。”
妲己说的冠冕堂皇,淑姜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在她看来,妲己同费仲搭上线,怕是比去司寇府闹腾更糟糕,踌躇间,边上方庐愈发着急,“邑主,月邑宗还堵着呢,我们先过去吧。”
淑姜看了眼大门,知道阻拦无用,只好由着妲己。
匆忙赶到司寇府外,一眼就瞧见月妫那辆挂着纱幔的轻车,见淑姜前来,内中人影微动,冷声道,“邑主架子还真大。”
“月邑宗,我并非故意来迟,而是在拜访新来的费司乐。”
“是,邑主日理万机,事无巨细,连巫者都能羁押了,我还能说什么?”
“羁押霍大巫,只因她与案情有关,苏司寇,烦请将霍大巫带出来吧。”
月妫并不领情,“人想抓就抓,想放就放,邑主这架子还不够大?”
淑姜也不示弱,挺身道,“月邑宗,霍大巫的宅邸,我已查探过,师延虽会些小术,但要动用偃术挪动大石,摄人心魂,怕是只有巫者才能做到。”
“证据呢?”
“月邑宗当真想让青都宗彻查?”
月妫一时没了言语,不多时,霍大巫跌跌撞撞跑了出来,月妫掀起纱幔略略掩鼻,霍大巫脸一红,知道关了几天自己身上味道不好闻,往边上挪了挪,月妫却命令霍大巫上车,而后放下纱幔道,“别以为将巫者搞脏了,搞臭了就能有什么好处,没了巫者,你们这些出嫁女哭的日子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