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十一坚决不肯坐下,立在空位旁,仿佛还站在薄姑盈身后。
再难打破的沉痛,也须有人打破,淑姜看向虢小小,“小小,说吧。”
虢小小素来不喜欢薄姑盈,此刻眼眶也是发红,“启禀邑主,我和阿菘前往费国时,途中遇上了杨戬和阿寻,是他们合力救下十一,并遭费国术师追杀。”
薄姑佳豁然抬头,淑姜则疑问道,“阿寻?”
虢小小点头,“是,正是青阳夫人身边的阿寻,不过阿寻同我说,她救下十一不是帮杨戬,也不是帮薄姑,只为少昊氏不受牵连,还请邑主……和佳邑宗不要把此事怪到青阳夫人头上……”
“这个老东西!”薄姑佳怒道,“她养的畜牲,她还想撇清吗!邑主!我求你,我们现在就发兵,费国无粮,我们定然可以灭了这畜牲!连同少昊氏!邑主,我求你了!”
薄姑佳说罢,竟给淑姜磕起头来,虢小小同阿菘连忙上去扶起薄姑佳,薄姑佳疯了似地挣扎痛哭,十一在旁几乎将嘴唇咬出了血,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淑姜也忙下来扶住薄姑佳,“请佳邑宗冷静,眼下即便灭了费国也无济于事。”
薄姑佳忽地停了挣扎,目光冷冷地看向淑姜,“无济于事……?是,是我薄姑佳错了,这是我薄姑氏的私事……”
说话间,蓦地,十一又一言不发向外冲,虢小小只得放开薄姑佳,追上去拦抱住十一训道,“还嫌不够乱吗!”
“我要给邑宗大人报仇!我要给邑宗大人报仇!”十一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淑姜握住薄姑佳的手道,“佳邑宗,有件事我必须告之佳邑宗,盈姐姐本可以不死,她是为了生下阿防……”
“阿防?”薄姑佳又是一顿,她初到府邸门口就晕了过去,刚醒来就迫不及待要见淑姜,因此并不知薄姑盈已生下一子。
此际,虢小小忍不住责怪道,“邑主也才刚生下大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盈邑宗就出事了,邑主又要顾着孩子又要顾着盈邑宗,佳邑宗要打要杀的,也得先体恤一下邑主的状况吧。”
薄姑佳彻底颓了下去,她不敢置信,又是流泪,又是摇头,“怎么……怎么这么傻,她还年轻,为什么要留着这么个小畜牲,丢了自己的性命!为什么!到死都执迷不悟吗!”说到后来,薄姑佳近乎怒吼。
“盈姐姐不是执迷不悟,她也是为人所蒙蔽才怀了鬼胎,费侯所中噬魂就算涂山神女前来也未必能解,因此……有人用了移祸术,致使盈姐姐怀上鬼胎,便是这次保住盈姐姐的命,怕也……,佳邑宗,盈姐姐向来喜欢小孩,所以……”
“呵,呵呵。”薄姑佳似疯若狂,哭笑起来,“是我大意了……,害了阿盈的人是我,原来是我啊!”
“是我……是我害了邑宗大人,都是为了救我,都是我不听邑宗大人的话……”十一跟着自责起来。
这就是亲者痛,无法手刃仇敌,便会将所有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淑姜上前揽过十一,十一挣脱开去,又被淑姜抓住,拖着往薄姑佳边上去,看到薄姑佳哭得不成人形,十一又羞又愧,跪在了薄姑佳面前。
淑姜亦跪了下来道,“佳邑宗,请佳邑宗信我,盈姐姐的仇,淑姜会放在心里,只眼下先要照顾好阿防和阿玉,剪除费国和少昊氏也非朝夕之事,还请佳邑宗给我些时间。”
发泄过后,薄姑佳渐恢复了冷静,她抬头泪眼朦胧道,“阿玉?”
淑姜点点头,“盈姐姐最爱的李花,洁若籽玉,故而又称玉梅,所以,我便给大姬起名为阿玉。”
薄姑佳一下窘迫起来,“阿淑,对不起,我刚才……”
“无妨,人之常情,为盈姐姐报仇之事,还需从长计议,十一,以后你就跟着小小,另外,淑姜也恳请佳邑宗暂留薄姑,代为处理社庙之事……”
淑姜说得委婉,不敢提“丧礼”二字,薄姑佳岂会不明白她的苦心,微微点了下头,又看向十一,“该跪的不是你,总有一天,我要让那畜牲跪在阿盈坟前,用他的血祭奠阿盈!”
十一握紧了拳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安顿下薄姑佳和十一,淑姜又到僻静处问起虢小小杨戬的下落。
虢小小只道两人将十一交到自己手中后,就去引开费国追兵了。
淑姜点点头,无论如何,杨戬总算平安无事,至于这个阿寻,行事到也奇特。
“邑主,产后不可当风,还是尽快回屋吧。”虢小小提醒道。
淑姜点点头,两人刚走到屋前,就见薄姑佳杀气腾腾站在门口,内中传出阿防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