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亦跟着沉下去,是蛇毒……
昆吾止松开了手,任由淑姜滑落到地上。
狂风漫卷,引动天雷更甚,山下浊尘开始朝着一个方向涌去,仿佛大江涛浪湍急奔流。
“怎么,她要害你,你还为她伤心?”
“我不是伤心,是觉得可恨……”淑姜的手指嵌入泥中,“她的可恨,在于摆脱不了你的控制,所以亦有可怜,而你全然是令人可恨!可憎!”
一声霹雷裂开天际,片刻间,山岚拂去瘴气,雷光亮起霎那,清晰可见四处冒烟的焦土。
昆吾止蹲下身,脸上竟还挂着笑意,“不管怎么说,喀目总要顾及颠老的安危,对了,还有阿禾。”
“昆吾止,以你和赤乌的德行根本不配拥有白鹿王,更不配得到玉液泉。”
“喀目想激怒我?”
“你的手段无非如此,便是没有颠老和阿禾,你也能拿别的无辜之人来威胁我,不是吗?”
昆吾止没说话,算是默认,而后伸手抱起淑姜。
受了蛇毒,淑姜只能勉强以灵力相抗,根本无从挣脱。
这一切,是昆吾止早算计好的!
“我知道喀目害怕什么……”昆吾止柔声安抚道,“但喀目可以放心,我亦可以向喀目交个底,那些对喀目无礼之人,昆吾止绝不会放过。”
淑姜扭过头,懒得听他的谎言,昆吾止微微一笑,将她抱到山凹处,与她并肩坐下道,“我们就在这里等颠老吧。”
不大会儿,雨倾如注,天亦微微亮了起来,淑姜暗暗行气逼蛇毒上行,昆吾止则手撑额头,仿佛睡着了般。
又不知过了多久,悬瓮山上猛地爆出巨响,整座大山颤了又颤,更有碎石泥流,零星落下,仔细听去,似乎还有巨大的水声,犹如瀑布。
淑姜呆了呆,随后看向昆吾止,昆吾止却没什么动静,好像真的睡过去了一般。
“颠老在哪里?”
昆吾止没有回应,直到淑姜挣扎起身,他才一把捉住淑姜的手腕道,“稍安勿躁,颠老办了事就会过来。”
“办事?你让他做了什么?”
昆吾止没再回答,只捉着淑姜的手腕,继续闭目养神。
雨声“哗哗”,淑姜心里渐渐有了推测,却不敢深想,天际转白时,昆吾止忽而睁眼道,“喀目说的没错,我心里确实有一个人……,这个人谁也不知道。”
昆吾止会主动说起的,多半是陷阱,淑姜打定了主意不开口,昆吾止也不以为意,继续道,“若有她在,赤乌的一切,我还真不在乎,我可以随她骑着鹿,去往天下间任何一个地方,可惜……我如今是个废人……,喀目也没说错,她若见我眼下这般,也定会惊讶,难过……,我不是不想做好人,只没有她,我做好人根本没意义。”
淑姜沉默,听着渐小下去的雨声,终是忍不住道,“做什么样的人,是自己的选择,不该是为了别人。”
“喀目这么说,显然还没怎么遭过大罪,喀目若是朱墨,还会坚持现在的想法吗?”
“我若是朱墨,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昆吾止笑了,“这我相信,只是喀目还没回答我,喀目还会坚持现在的想法吗?”
“我已经回答你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至于我现在的想法,不可否认,是因为我之前的人生才有了现在的我,但人生没有从头再来的,因此,你的问题,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吗?喀目,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想把你留在身边,看看你今后会有什么样的改变。”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满意了?”
昆吾止摇摇头,笑了两声,又摇摇头,“喀目,你说你不是她,不是替代,可若没有她,我想着,便是有喀目这样的替代也是好的。”
天光大亮,细雨蒙蒙中,颠老缓缓出现在两人面前。
“阿淑。”颠老看了看淑姜,“没事吧?”
“没事……”淑姜猛提灵气,吐出一口暗血,随后擦了擦嘴角道,“不过一点蛇毒。”
“昆吾小酋,请随我来。”颠老藤杖点了点。
昆吾止看了眼淑姜,起了身,颠老则从怀里拿出件厚实的外袍,扔给淑姜,“风有些冷,穿上吧。”随即便和昆吾止转到了石头后。
淑姜心头一暖,知道自己上身衣服已是破烂,只因有三层,才没显得过于破烂。将外衣脱下,换上长袍时,石头后边也传来了颠老的声音,“按小酋指示,都处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