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启之门,最妙处便在可开可阖。
狐丁一尚不能领略这种妙处,自听不出淑姜的弦外之音,只连声赞道,“喀目,你太厉害了,怎么想到的,我怎么就想不到?”
这可不是用想的……,是有人先体察出了山川真形,以“雁门”二字为山川呼形喝象。
只这些也无法多加解释,淑姜沉吟道,“推测而已,我们要尽快入勾注山,才能验证真假。”
有了目标,士气便振作了许多,沿途望去,冰雪渐消,花信次第,亦是令人鼓舞,只终于入到勾注山时,才发觉前程再无坦途,免不得要寻些缓坡丘陵,层层而上,云雪又至,众人似在攀爬一座巨型天梯。
这一段路,淑姜每每在黄昏时就开始观星,却始终好像没什么结果,看着愈发崎岖的山路,西落小酋又是带头嘀咕抱怨起来。
“喀目……是不是在观北斗七星?”
再一次驻扎营地,狐丁一忍不住问起了淑姜,便是她向来站在淑姜这边,此刻信心也不免有些摇摆。
淑姜立在弦月之下,神色到是安然,“是,丁一,三天之内,便可知真假。”
“喀目观星多日,还不能确定吗?”得不到答案的狐丁一愈发不安。
“丁一,传说中的雁门,可是在勾注山内?”
“是啊……”
“那此山为何叫勾注?”
“这……就不清楚了……”
“你不是看出我在观北斗七星了吗?”
“北斗七星?莫非这山名和北斗七星有关?”
淑姜点点头,看向地平线升起的北斗七星,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此刻的北斗七星,由于季节的关系,看起来好像一个巨大的钩子勾在夜空。
狐丁一定心看了会儿,眼眸倏然亮起,“喀目,我知道了,现在这个样子,七星看起来更像一个勾,斗柄所指处就是‘注’,白狐喀目说过,天上的星气会像流水般下注,是不是这样?”
淑姜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只要顺着斗柄的方向观气即可。再有三天就要出勾注山了,若还找不到雁门,那只能说是我的推测错了。”
“不会的,不会的,喀目不会错的。”狐丁一连连摇头。
淑姜笑道,“我又不是神,怎会不犯错?这也是我没同他们详说的原因,若寻不到雁门,咱们就只能另寻地方布置防线,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才行。”
看着狐丁一脸上露出失望之情,淑姜反是安心了许多,她自己都没法肯定的事,如何叫别人去信?巫者是能比常人看得更多更远,但并不代表这些所见所闻所知就是真相,不加验证就说出来,若是错了,反会动摇人心。
好在子夜时分,淑姜终于看到了斗柄所指处,隐隐有五色山光闪烁,并与星辰交辉,那里纵然不是雁门,也必然是风水结穴处。
然而,身在群山中,是看不真切群山面貌的,次日里,淑姜提出要登山。
西落小酋闻言炸了毛,“喀目,不是我说什么,先前那几处地方要爬坡翻岭的,也就勉强可以放牧,现在这地方到处是陡坡,喀目该不会想让牧团在此安顿吧?”
“西落小酋,你急什么,喀目又没说要在此安顿。”狐丁一拦在了淑姜面前。
没曾想,淑姜却平静道,“不远处就是雁门,我确实打算让牧团在山中驻扎。”
“什么?”狐丁一和西落小酋异口同声道。
狐甲一到是沉得住气,“你们两个,就不能听喀目说完吗?”
淑姜上前两步,面向群山道,“这里当然是不行的,那边有七座山头,内中山谷,必然有谷道相连。”
西落小酋怀疑道,“你怎么能肯定?”
“因为那七座山头山气是回环相通的,这就意味着必有谷道,那里也是真正的勾注山所在,或者说是勾注山主峰,你们看那七个山头,蜿蜒勾连,像不像反转的北斗七星?”
狐丁一跳了跳,看了半天,显然没看出是哪七座山。
淑姜摇摇头,“这里是看不见的,所以才要登山。”她说罢抬起头,不大会儿青光闪下,青鸟落到了指尖上,“百羽已经寻好了路,你们要不要随我上去一观?”
“要,当然要!”狐丁一立时紧步到了淑姜身后。
西落小酋明显不太乐意,狐甲一见状道,“西落小酋,就劳烦你在此看守,我和丁一上去看看。”
西落小酋鼻子里挤出个“嗯”,不再言语。
一路攀登,淑姜到也不觉累,这段时日在山中穿行,又每每在酉时、子时观星,正好利用天时之气修炼,对于灵脉恢复,自是事半功倍。
路途之上,淑姜和狐甲一反是要常常停下来等狐丁一,几次下来,狐丁一也觉不好意思,咬着牙硬是跟上。
将到峰顶时,淑姜主动停下道,“歇会儿吧,这里够高了,差不多可以看个大概了。”
狐丁一调了下呼吸道,“不行,还被山峰遮着呢,有些地方看不到。”
“七星的形状大致可以看到了。”狐甲一也在边上劝道,“丁一,身体不舒服就不要逞强。”
狐丁一累红的脸,突然更红了,“阿兄,我哪有不舒服,我……我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