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巫呼吸一滞,昏了过去。
露祁瞟了一眼蔡小巫,又冲蔡大巫微微颔首,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水云院。
行礼目送露祁远去后,蔡大巫回身一瞪,目光触及到青姚和楚妘时,神情又松了下来,“此事与两位小巫无关,还请两位先回。”
青姚和楚妘向蔡大巫行了礼,回了屋。
待不相干的人悉数离场,蔡大巫面上又恢复了凶狠之色,她手一伸,铃音轻响,蔡小巫身上的行气铭飞入她掌中,“我说过,这个水云院,谁不想待了趁早说,我也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过节,从现在开始,都给我收起那些个歪门心思,否则,这就是下场!”
众小巫不敢言语,月妫低着头,斜着眼,明显不服。
教训的话说过了,蔡大巫又换了个说辞,“你们也知道,春祓禊过后就是秋祓禊,要争要斗,就堂堂正正地来!别以为你们背地里那些个小动作,能瞒得过神女大人,也少扯什么王侯公子的闲话,感情你们秋祓禊就个个守贞了?到时可别打了自个儿的脸,好了,都回吧。”
众人纷纷向蔡大巫行礼,视线又陆陆续续看向昏过去的蔡小巫,而后俩俩结伴散去,只与蔡小巫同住的那个小巫落了单,犹如惊弓之鸟,快步进屋关了门。
回屋后,淑姜失眠了。
崭新的被褥上,似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腥味,令淑姜无法入眠,她背着媚己,不敢翻身,怕吵到媚己,可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令淑姜根本无法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
“阿淑……”
一声温柔的低唤自背后传来,淑姜如蒙大赦,立时翻了身,看向媚己。
黑暗中人影模糊成一片,唯是媚己那双眸,好似月照长波,温柔而静谧。
“媚姐姐,我……,我没想过会这样。”
“阿淑,阿蔡也没想过会这样,她若能想到这个后果,也就不会冲动行事了。”
“我……”
媚己的话,并没有安抚下淑姜,淑姜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各种思绪纷乱盘绕,她甚至觉得自己不该把钱袋留在屋子里,这样,蔡小巫也不会见财起意。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淑姜嗫嚅了半天,才道,“媚姐姐,我当时听你的,拿起钱袋就好了,她们……不会觉得……,是我故意把钱袋放在屋里的吧?”
“那你是故意的吗?”
淑姜侧躺着,有些费力地摇摇头,媚己抿了下嘴,“这就是了,你是愧疚了,所以才把事情往身上揽,这么说起来的话,我也不对,我不该几番犹豫,应该干脆点找阿蔡,同她好好谈谈,告诉她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惊动到神女大人,后果会很严重。”
淑姜惊讶了,“媚姐姐,这和你没关系吧?她们都是冲着我来的,说起来……是我连累你了……”
“说什么傻话呢,若换作是我被欺负,你会在旁看着吗?”
“怎么会?”
“这就是了,我们都不是会袖手旁观的人,所以……,我的愧疚并不比你少,阿娘教导我的‘无待’,我还是做不到啊。”
“无待?”
“嗯,无待。简单来说,无待就是从道,不从欲。从欲,就会有所期待,有所期待,就会想要人和事顺着自己的心意发展,从而产生执迷,比如阿蔡的事,我们都陷入了各自的执迷,她不喜欢你,想要你出水云院,而我则希望她能放下这份执着,至于你,你应该只希望她得到教训,有所收敛。”
媚己说着叹了口气,在这声叹息中,淑姜躁动的心绪平复了下来,问道,“那从道呢?”
“从道……,从道关乎选择,只是道往往不止一条,就好像周易卦象的变化,错综复杂,彼此影响,人之至道,莫过于本心,但……这却是世上最难的道。”
“媚姐姐……我不太懂……”
“阿淑,就拿这件事来说吧,我们会难受,就是因为这一次,我们都没有依循本心,你不妨想想,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么做?”
“我……”淑姜闭起眼,回想方才庭院里那一幕,然后睁开眼道,“我可能会替蔡小巫求情,虽然多半没什么用……,我承认,我刚才是被神女大人吓到了,她明明没说什么,可我就是害怕到话都说不出来。”
“嗯,我也一样,神女大人不怒自威,我虽不忍,却也不敢说什么,如果再有一次,我也只是可能不会退缩而已……,至于神女大人,惩罚有过错的小巫,是她身为神女的责任,也是统领巫者之道,是属于她的道,和我们不一样。”
淑姜点头,“以前听四公子说‘各行其道’,我没什么感觉,今天才真正体会到这个词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还不太明白本心和欲望的区别……,我们想替蔡小巫求情,为什么是本心?我希望她得到教训,有所收敛,为什么是欲望?”
“我们想替蔡小巫求情,并没指望神女大人完全免除责罚,也没指望蔡小巫感激我们,甚至不在乎月妫她们说我们伪善,我们只是认为,这个惩罚太重了,这就是遵循本心的无待。”
听到这里,淑姜才真正懂得了本心与欲望的区别,她接口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