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冷子兴道逢林教头,三盏酒晓说两茬话(1 / 3)

元月初七。

冷子兴乘坐轿子,晃晃悠悠抵达宁荣街。

前门当街依旧是一如往常的热闹,轿夫挤不进去,落了轿,在铺了石砖的分界街外等着。

冷子兴发觉轿子许久未动,掀开帘门来,正要吩咐两个轿夫时,话语被另一起喧嚣打断。

老大奢华的一辆荣国府马车出街,前面三匹马共挽,两个马夫笑容满面呼喝着开路,扬鞭走了。

后面紧跟着一顶大轿,四个人抬着,看吃力的模样便晓得是顶空轿,轿子周边有一个婆子两个丫鬟跟着,后面又有两个青壮的随从,张望间紧着前面走。

冷子兴认出了前面那车,招呼轿夫先远远让开道。

“听说史侯府的姑娘近来要入住贾府,想必就是这一遭,只没料到是他贾琏亲自过去接。”

冷子兴看着贾琏一行过去,便落下帘子,另有了吩咐,让轿夫绕路走。

转到荣国府后廊当街小巷入口,落了轿,冷子兴数出半吊钱让两个轿夫先去吃酒,自个则是提了滋补的礼品进来荣府后廊,叩响周瑞家门。

周瑞家的正在荣府里忙活当差,冷子兴由一个小丫鬟领着,到了在家养病的周瑞床榻前。

“丈人行好些了没有?”

“行个什么?已是不能行。”

周瑞躺着不愿动弹:“……惊了半月,开春的租子也只能委托别人去弄。”

冷子兴问候了周瑞,才介绍了提来的礼品,便听得小丫鬟喊是周瑞家的回来了。

周瑞家的带笑进屋,见了冷子兴来迎,笑意不改道:“方才接了个老旧的熟人进府,饶是她脸面厚实,前番听说琏二奶奶去了关西,今年便又来拜见亲戚。真亏了她好运,撞见了琏二奶奶欢喜的日子……”

冷子兴顺着周瑞家的兴头附和了两句,得知来的是王家的穷亲戚刘姥姥,便只剩下附和了。

周瑞家的原是王家的奴仆,认得那一门亲,冷子兴这边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地。

响午过后,冷子兴本欲留在周瑞家中用饭,但还不到开炊的时候,又见连襟林开陆上门,也是来慰问岳父周瑞。

一齐在周瑞家中说了会话,冷子兴因期年不曾相聚,便起了意,请林开陆出门去饮酒说话。

林开陆也受不得周瑞怨气,听得这提议正好,两人便相伴走出,寻到鼓楼西街一间酒肆里。

一盏酒落肚,话语说开。

“都是荣府下人,我还是个正经管事,苦累不知吃了多少,如今日子还过得蹉跎,全然不比赵嬷嬷家里那两个帮闲……“

林开陆不无羡慕道:“他俩出身忒好,眼看等琏二爷那伯爷府修好了后,就能过去上任大管家,享受清福。”

这虽然是些奴仆下人的言语,但边上冷子兴听得没有半点不耐。

他虽是清白人家出身,但自个身家富贵能到今日,可还是多亏了荣府的关系。

这两年荣府在官面上日渐兴盛,冷子兴那古董行经营的也就越是安逸。

冷子兴笑道:“依我来看,老兄不如先去给那赵大赵二卖个好,让早些给他们琏二奶奶献上身契,不然终究是个外人。那般,等过几月开府了,他们琏二奶奶未必就一定想得起他两个。”

林开陆轻嚼了话语,回味道:“也是这般的理!那琏二爷近来打人的日子少了,待人更显和善。赵大赵二被纵容惯,未必想得起这事。”

说着,林开陆面上也有了笑意。

“非也,哪里有什么和善的余地,只是不耐烦管罢了。”

冷子兴止了林开陆的话头。

“岂不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道理?”

冷子兴叹道:“我在荣府内外,一向是没少听闻过这琏二爷的秉性,只觉得他若是真在荣府当家,依着暴戾的脾气,下头的人也该不知要被发作打死多少。如今看来却尚且不及先前,想必是厌倦了烦忧的事,才有心要避着,真可惜难得了一人,却不肯对这贾府奉心。”

林开陆听得讪讪,笑道:“哪里是这般说?荣府开年就是鼎盛的日子,天生地养出来的富贵娘娘,连里面老太君都有言,当初老国公在时都没有这般体面。怎么此时听你一说,反倒是有了穷途末路的意思?”

冷子兴笑道:“福祸无门,不与他人分说。我向来只看往前各朝各代的事。

那些开国的帝王将相,压着底下百姓过惯了苦日子,这样的朝代竟是一等一的强国,天大的灾祸压下来也不怕。而等继任的人到了,改了国策,做了那圣明仁德之君,一面要说什么收边,一面还松弹了下面,广开商路,复有晋身之地,那般看似是鼎盛了,但其实

国势已经衰微,人心散落,万事先要内斗一番,打东来西往的外族也再也打不过了。像是大唐的"贞观遗风"、前明的"仁宗陛下"都是如此。”

林开陆本来正吃酒,但听冷子兴将出这许多,便已然是愣住了,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

“…巧了,我有个本家兄弟今日到京中,算算时辰正是该行经这处。”

林开陆转换了言语,起身来告罪。

冷子兴面上不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