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来日,咱们再走着瞧。”
等廖德顺一群人走后,裴安夏才缓缓踱步至荆肖嘉身旁,弯下腰,探出白皙的素手,想去搀扶倒卧在地上的少年。
荆肖嘉避开她伸过来的手,自顾自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又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拎起打翻的空桶,便欲抬脚离开。
从头到尾,连个道谢都没有。
“等等。”裴安夏叫住他,“你就一句话都不打算和我说吗?”
荆肖嘉没有回头,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起伏。 “他说得对,你不该多管闲事。”
裴安夏见他说完又要走,连忙上前把人拉住,就在她抓住他手臂的瞬间,荆肖嘉下意识轻嘶了一声,裴安夏这才发现他的臂膀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手肘处最严重,伤口汨汨地流出鲜血。
“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弄疼你了吗?”裴安夏吓得赶紧缩回手,小心翼翼地询问:“我瞧你这擦伤挺严重的,不如我替你上药吧?”
“不必。”荆肖嘉剑眉微蹙,扬起胳膊想也不想地甩开她的手。
裴安夏没有预料到他会推开自己,冷不防身子一个趔趄,往后倒退几步,直接跌坐在地上。
她忍着痛意抬起头,目光对上荆肖嘉,眸底闪过一丝掩盖不住的委屈。
荆肖嘉没有言语,削薄好看的唇紧紧抿着。他独来独往习惯了,不晓得怎么与人相处,也无法坦然接受别人的好意。
他就像一只浑身长满了尖刺的刺猬,在自己和外界之间树立了一道屏障,毫无区别地刺伤所有意图靠近他的人。
眼看女子低垂了头,眉眼间笼罩着一层失落,荆肖嘉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破天荒地在心里反省起自己的态度,是不是过于强硬了些。
“我并非有意凶你。”
少年硬邦邦地解释,“当今后宫里淑妃独大,且她并非好相与的性子,你刚进宫,还没有站稳脚跟,又是……这样难得的好颜色,若是不慎得罪了她,她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你不该为我出头。”
女子穿着水蓝色宫装,头发随意地挽了一个简单的高髻,形似桃花的眼眸懵懂清澈,像不小心闯入俗世的小狐狸。
“我知道的,你只是脾气硬了点,但心肠很好,我都知道的。”
裴安夏红着脸凑过去,附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入宫采选那日,我因囊中羞涩,拿不出银子来打赏负责引路的嬷嬷,那位嬷嬷存了刁难的心,故意七拐八绕地兜圈子,害得我险些找不着出宫的路,是你好心给我指了方向。”
荆肖嘉对此事尚留有几分印象,然而他并不像裴安夏所以为的那般好心。
他之所以出言提醒裴安夏,只不过是因为她在一众待选的秀女当中,姿容实在过分出众,单凭这份姝色,便可预见她将来必然不会是池中物,是以结个善缘罢了。
这么一想,他们俩倒真是同类人,彼此都盘算着利用对方,谁也不比谁高贵。
想到这里,荆肖嘉轻嗤一声,不知是在嘲笑她,还是在嘲笑自己。
时隔两辈子,饶是他再好的记忆,都已经快要遗忘裴安夏最初的模样。
只记得后来,她为了迎合帝王的喜好,格外喜欢穿着那些鲜艳亮丽的华服,头戴琳琅珠翠,她说这样才能彰显出作为贵妃的气度。
可那是皇帝的贵妃,不是他的。
他荆肖嘉心悦的,从来都是面前这个未施粉黛,没有多余的配饰,却干净得如同清晨露水的裴安夏。
荆肖嘉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梦见这么多年前的往事,但他却深刻地意识到,他与她都已经变化了太多,是真的回不到从前了。
于是他望向裴安夏,一双深邃的眸子仿佛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你误会了,我心肠不好,很记仇,还有点小心眼儿,所以裴安夏,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不会原谅你的,你听见了吗?”
话音落地的刹那,四周景物飞快后退,梦境骤然轰塌。
系统的电子音突兀地响起:【道具[魂牵梦萦]失去效力,可使用次数剩余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