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当竭力。”
知微忽然提剑,以剑尖挑起了漱玉翁的下巴,让他得以直视自己。
“只要人族归还道种,不再修炼,他们的寿命回归百年,你有的是时间欣赏他们终老。”
漱玉翁像是听见什么不可置信的言论,眼皮狠狠颤了颤,连声音都发起抖来,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仙主,观赏凡人终老,这并非是我的爱好。”
他偏头避开澄雪冰冷的剑身,面色快速沉下去:“修炼是他们唯一持有的逆转命运的机会。”
知微觉得可笑,灵根有别,这是比出身更深的鸿沟,分明修炼才是无限拉大不公的根源,所谓逆转命运,只针对拥有上佳灵根的幸运儿罢了。
但她没功夫继续和他论道,他们谁也没法改变对方的想法,多说无益。
她起身,直截了当地问:“我剩余那一道半的气,哪去了?”
这次漱玉翁倒是诚实,像是笃定即便告诉知微她也拿不回,一顺胡子,神情反而冷静下来:
“在持筠身上。”
“你说什么?”
*
知微离开漱玉翁划出的空间后,迎面就撞上了陆吾。
仙令驱走了乌临的寒冬,该生长的花花草草却还沉浸在上个季节,透过药堂走廊的窗子只瞧得见干枯的枝丫。
穿堂风徐徐经过,气息里全是汤药的苦味。
陆吾看起来被那具婴儿身闷坏了,一回到自己身体里便忍不住上蹿下跳,抱着知微的胳膊跺脚:
“漱玉居然敢控制小爷,回去后定要向主人告状!”
他絮絮叨叨抱怨了一连串,才发觉知微脸色不佳。她的视线穿过窗户,虚虚落在天际,不知具体在看什么。
“知微,你是不是累了?”
陆吾倒是没担心知微在与漱玉翁对峙时吃亏,他早将自己的十面钰给了知微,里面有他存放的灵力,关键时刻应个急还是稳的。
泽源将他们丢回了药堂,一落地,他就听燕溪山叙述了这一轮回的凶险,很是愤懑:
“沈持筠是死的吗,我不在,他居然让你做那么多事。”
“与他有什么关系。”
知微下意识说完这句,语气顿了顿,又改口:“去把沈持筠叫来。”
不用叫,早在陆吾咻得消失不见时,楼下的沈持筠就知晓定是知微归来,人迈过转角,已经与他们站在同一条走廊上。
知微偏头睨了他一眼,以下巴点点自己身边:“过来。”
随后又安排:“陆吾,你去找找慕岑是否还在城内,若是在,将她带回来。”
陆吾没有半点被支开的感知,屁颠屁颠跑开,与沈持筠错肩时还瞪了他一眼。
他依旧觉得是沈持筠这个队友当得太差,才会让知微在这一轮回里累到,甚至不惜直接动手导致泽源崩坏。
这座由仙令赐下的秘境,其之崩塌一如降临般突然。
两人并肩站在窗口,能听得见街上热火朝天的议论,时不时夹杂着怒骂。
这番折腾,多的是修士空手而归。他们不知崩塌的真正原因,也不敢当众议论大祭司,只将怒气洒在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仙界身上。
知微在这阵嘈杂的声音中开了口,声音很轻:“你去看过仙界吗?”
“嗯,但它被迷雾笼罩,也看不出什么。”
沈持筠敏锐地察觉出知微的不高兴,她今日没有坐着,连音色里一贯含着的懒散都不见了,他悄悄往前移动一步,挡住大半冷风,找了个轻松的话题:
“以前仙界是悬挂在天上吗?这是怎么做到的,仙术?”
“术法是人族的说法。”
知微将澄雪放在窗台上,手心贴上去,感受上面沁骨的冷意。自沈持筠走近以来,她一直没有抬头。
“无论是仙、人还是妖,运转修为用的都是道气,那是道种逸散出来的本源力量。修炼,实际就是聚气的过程。”
知微三言两语,描述了一个沈持筠不曾见识过的广阔世界,他略一转换就理解了,他们起势前也需“提气”,只是先前不知提的是这个“气”。
所谓道种,是人间修士里不曾提及的概念,就连漱玉翁也没有教过。
“所以仙界是由某位仙人用道气托举的?”
知微将拂面的发丝拢到耳后:“没错,让它降下来,就需散气。可这一散,就找不齐了。”
沈持筠眉心一动,从某个字眼里听出了知微出仙界的真实目的。
两人初见时,他竟还怀疑知微包藏祸心,但人家当真只是找自己丢失的东西。
沈持筠想顺势提出帮忙,如今他别无计划,跟着知微也无妨,但他尚未开口,知微的第二问紧随其后:
“你第一次历劫时,半点伤也没受吗?”
这话表面是关心,由毫无波澜的语气说出来,却染了质问的意味。
沈持筠心底的怪异感更重,暗自猜测是不是漱玉翁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惹了知微生气。
泽源崩塌时,他最后只看见漱玉翁站定在知微面前,至于两人聊了什么,他一概不知,而知微似乎也并没有告知他的打算。
沈持筠思量几息,向知微透露了真相:“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