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又何须费这些力气将你从地宫中带出来。”崔兆听不懂她的话语,但他无声地点了点头。荀榕满意地弯起唇角,转身时宫绦扫过少年面颊,带起一阵茉莉花的清香:“好孩子。”
榻上少年面色苍白如纸,眼中最后一点星火寂灭,仿佛一具被抽去魂魄的傀儡。
了却心头一桩要事,荀榕起身步出殿外,对阵仗森严的玄甲卫道:“摆驾回宫。”
此起彼伏的传喝声穿透宫墙,太后銮驾迤逦而去,碾过青石宫道渐行渐远。自从荀榕将太子-一也就是如今的新帝谢文焕从地宫中救出来后,少年天子几乎每日都要来长阳殿问安,九凤金冠、天山玉髓等稀世珍宝流水般送进宫来,将库房层层堆叠得几无落脚之处。
荀榕搭着侍女的手踏下銮驾,迎面撞见个面生的小宫女雀跃跪迎:“娘娘,陛下遣高公公送来一棵三尺高的红珊瑚宝树!奴婢说库房已满,高公公即亥回禀陛下,陛下竞说要为您另建一座新殿呢!”小宫女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正是藏不住事儿的年纪,眉梢语气中满是喜意。荀榕目光淡淡扫过她,道:“本宫从未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那小宫女连忙叩首道:“回禀娘娘,奴婢名叫小满,是陛下新拨来伺候娘娘的。”
“小.…“荀榕将二字在唇齿间辗转片刻,温和道,“倒是应景。去禀陛下,国事维艰,莫为本宫劳民伤财。”
小满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崇拜地望着她:“娘娘如此体恤陛下,陛下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荀榕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转身进殿,小满忙碎步跟上,随着她进了内室,热切道:“听闻娘娘方才去探望了大病初愈的崔大人,奴婢怕娘娘沾染了病气有损凤体,特地为娘娘布好了沐汤,池中已放了南海珍珠粉与茉莉花瓣,恭请娘姐入浴祛秽!”
小宫女初来乍到急于表现,极力想讨贵人欢心,连珠炮般说完便屏息垂首。荀榕此刻心情颇佳,于是颔首道:“有心了。”小满得了准许,立刻上前为荀榕卸下钗环。因有国丧,宫中嫔妃皆素衣简饰,荀榕更是只绾了一支发簪。小满轻手轻脚地将发簪卸下,在妆奁中收好,拿牛角梳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她的乌发,由衷赞叹道:“娘娘就连头发也生得这般好看!”
荀榕微微一笑,左右环顾一圈,见内室中只有几个生面孔垂首静候,她的贴身侍女玉珠却不在,于是问道:“玉珠去哪里了?”小满一怔,随即答道:“回禀娘娘,玉珠姐姐方才说她有些头痛,去尚药局拿些安神药,估摸着一会儿就该回来了!”荀榕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心中明了。
小满为她梳好长发,伸手便要为她解下腰间衣带,笑道:“娘娘,玉珠姐姐不在,还请娘娘恕奴婢代劳,奴婢伺侯娘.……话音未落,她的手"啪"地被人反手掴开。小满手背红肿,战战兢兢地抬眼,见娘娘冷冷地盯着她,一双眼中满是愠怒。她心中惶恐,双膝一弯,“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奴婢该死!是奴婢手笨,还请娘娘恕罪!”
荀榕冷眼望着她,胸口剧烈起伏。她袖中双手攥紧成拳,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绪,哑声道:无妨,不关你的事。你们都退下吧。满殿宫女见她骤然发怒,皆惊得伏地战栗,膝行退尽,唯余荀榕一人静静站在床榻边。
她的手尚在微微颤抖,方才那一掌虽未用什么力,但她自小习武,手劲比寻常女子大上许多,想来那唤作小满的宫女手背上要留个红印了。雕花铜镜映出她素白明丽的一张脸,她面无表情地伸手解开自己的衣带,繁复的宫装外袍抽丝剥茧般层层委地,露出最后一层贴身的素衣。梳妆台上烛火憧憧,却骤然狂乱地摇曳起来,如张牙舞爪的鬼影一般。荀榕立刻转头,见内室窗棂紧闭,殿门也掩合着,室内更是仅有她一人。她回过身来,目光停留在铜镜之中,蓦然一滞。镜中映出个模糊人影,正倚在楠木屏风后轻笑。铜镜“当螂"翻倒,荀榕广袖翻卷间寒芒乍现。来人旋身避过直取咽喉的短刃,轻巧转身,嫣然一笑:“贵妃娘娘,别来无恙啊!”荀榕看清她的脸,本就冷淡的一张脸更漠然了几分:“本宫当是哪来的老鼠,原来是逍遥宗的小仙师。”
她端起那副雍容端庄的架子,虽坐在椅上,比来人矮了一截,气势却分毫不输,扬起下巴道:“一直忘了问仙师的名字,敢问阁下如何称呼?”重妩笑道:“娘娘可以叫我阿妩。”
荀榕颔首:“本宫知晓了。阿妩姑娘孤身一人闯进本宫的长阳殿,可是有秘事与本宫相商?”
绯衣少女却笑盈盈转了个圈,见贵妃双手交叠置于膝上,依旧是那般风仪卓然的模样,任谁也不会想到这般看起来弱柳扶风般的女子,袖中竞常年暗藏寒刃锋芒。
于是她开口道:“娘娘既然知道了我的名字,作为交换,我能不能也知道娘娘是谁?”
荀榕目光淡淡扫过她:“本宫姓荀,单名一个榕字。”重妩摇摇头:“不,我不是问这个。”
荀榕语气里带了些许疑惑:“那你要问什么?”重妩负手而立,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荀榕那张光华夺目的脸。这张脸本就生得无可挑剔,即使不施粉黛,也难掩出尘气韵。她笑眼弯弯:“我当然知道娘娘闺名。我只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