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爬起来。还没等她走下台阶。
裴京聿第一次真实情绪外露。
他不确定地叫她的名字:“姜嘉茉,万一,那棵树上是别人的名字。”他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混得没边地笑着走下台阶:“你欺骗我感情的话,要怎么补偿我。”
姜嘉茉错愕地眨了下眼,望向他漆黑的瞳孔。她的视网膜里盛满了他的模样:“不会的。”姜嘉茉第一次笃定地对他发誓道:“我如果认错人,我就是小狗。”裴京聿听完就笑了。
他笑声很愉悦,薄唇中带着一点讥诮:“你不本来就是吗?”裴京聿走过来,把她拢在怀里,眼下泛着酡红醉意的阴影:“小骗子。自己说,认错我多少回了。”
姜嘉茉想,这个人讲话,好没有道理。
她刚想开口,被一双凉津津的手,冷得缩了下脖颈。那人冷白的指骨微微潮红,搭在她锁骨那儿,似胁迫:“骗我的话,你知道后果。”
庭院西南角的那株栾树。
姜嘉茉从未看过它的花期。
她种下的时候,还是细细的一株。
她太思念他了,找不到机会表达。
有一天,她发现院外的路边,有一棵压在篱栅下的小小栾树,像她手臂一样的粗细,营养不良的模样。
她带着小遮阳帽和铲子出门。
姜嘉茉费了好大的心神,才把这棵树移植在院落里。她记得,当时她还委托“沈容宴”帮她购买了草木肥料。那年,姜嘉茉种上树,在树上刻了一个小小的“聿”。人在恋慕着某个人的时候,总喜欢把身边的一切都赋予和他相关含义。她实在没有心力,再去照顾小动物。
这棵栾树,就是她用来思念他的小小宠物。她没有在信中告诉沈容宴。
一如她对裴京聿的爱,持续经年,无声无息。栾树在五年后,已经长到四楼阁楼那么高了。顺着裴京聿微颦的眉宇,和毫无喜色的眼瞳。姜嘉茉心里的不安,隐隐约约扩大了。
那一年,她用餐刀,深深刻下的“聿"字。现在,好像一个惹人开心的玩笑似的。
一一只有五条长短不一的浅浅杠线。
裴京聿在她头顶戏谑地笑了一声:“又被你骗到了。”他垂眸,似乎也没真相信,漠然望向她:“全是横线,你在测量自己的身高呢。”
姜嘉茉扑到树旁,难以置信地看了很久。
她悻悻然摸着树皮:“怎么会呢。”
半响,她才回过神嗫嚅道:“我还以为你看到会开心的。”裴京聿恶趣味地假笑了两声:“我特别开心,满意了吗。”男人的声音低哑,胸腔闷闷地震动,颤得姜嘉茉心尖发痒。裴京聿圈着自己的猎物一般,抱着她,支招:“我这么好哄,你怎么不趁着我睡着,去刻一个?”
他顺势敷衍的话,让她想要取悦他的行为变得昭然若揭。姜嘉茉羞耻地红了脸,抱住他的手臂,摸他手腕的骨峰:“我解释不了,可能是小树的自愈能力太强了。
裴京聿笑了一声。
他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她说谎的唇,哑声审判道:“姜嘉茉,以后你说什么,我再不会信。”
他说完,从她手里抽身就走。
姜嘉茉第一次感受到这个男人在散漫外表下的失落。她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浑身发抖地叫他的名字。她把门关上,跟随着他的脚步。
关上门。
姜嘉茉游魂似的,摸索着穿过宽阔的客厅。“裴京聿,你在哪儿呀。”
她叫了几声他的名字,就不安地掉眼泪了:“我真没有骗你,我当时住在这里,满脑子都是你。”
姜嘉茉被巨大的伤心席卷了。
她只感觉,自己曾经想用来和他寄情的什么物件,都失败了。朗格多克白葡萄酒,他在让自己怀孕那天,把旖旎的情意破坏掉。这些信是沈容宴写的,她根本不敢在他面前提起来。原来,宅院里的那株树上,也没有住着他的名字。她用什么向他证明她爱他呢。
手机备忘录里,同步记下的平凡小事吗。
或者,很多年前,他从英国皇家公学回来开生日趴。她送他的礼物里面,有一封隐晦的表白信。他会保存着吗。
两人都已经走到婚姻这一步了。
姜嘉茉只感觉,那些过去的物件,都变得毫无意义。姜嘉茉扶着楼梯,往上走。
她习惯性地想要躲回自己的小阁楼里。
姜嘉茉在四楼走廊上勇敢地对他告白:“一楼的装饰书架上,有一封喜帖,新娘是许怡微,写给文先生的。”
她努力回忆着:“信上写到,我和他周末结婚,我再也不等你了。”姜嘉茉的声音,在黑暗空旷的楼道回荡着,“当时沈容宴给我写信,我和你一点联系都没有。”
她失落地揉着眼睛:“我也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要和别人结婚了,没有和你在一起,我一定会特别难过的。”
她说完就开始掉眼泪。
她小声说:…也许你根本不会在乎,一切都是我在勉强。”黑暗中,裴京聿静静地看着她,黑沉沉的眼睛深不可测。他似乎在判断着她说话的真伪性。
姜嘉茉上楼,径直回到小阁楼里。
她当时的小绒毯叠放在那里。
她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