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掉滴眼泪都不舍得。男人都是下等货色。
贺绅也是下等货色之一,他早说了,他并非好人。一时间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响。
对于联姻,贺安清在吕珮面前说的话,没有贸然在贺绅面前抬起。他翅膀硬了,有些事不能逼太紧。
贺安清没明面上提“联姻"二字,从工作小事上开个话头:“珮珮现在也在时瞬集团工作,任美术部的总监,这工作累,我想着要不把珮珮调去总裁办?”贺绅恍若未闻般继续用餐,嘴里的东西咽下,又喝了几口汤。过长时间的静默,就在餐桌气氛快要僵滞时,他几个字又轻松拉回局面,看向吕珮,勾唇:“你认为呢。”
男人笑里透出一丝凉意,吕珮到嘴边的答案哽住:"“我…”“不着急。“他像是为她着想般,恰时打断,语气无甚波澜,“再想想。”到手的机会就这么跑了,吕珮脸上划过一丝不甘心,暗自攥了攥掌心。贺安清有午休的习惯,先一步用完膳上楼,腾了一个二人空间出来。餐厅只剩两人,吕珮反而底气不足,搅拌了几下汤匙,突兀又不算太突兀地提起:“朱伊伊怀孕了。”
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不清里面什么意思。
贺绅也不屑于猜,没有一丝心虚地补充:“五个月。”毫不遮掩的春风得意的口吻,令她紧了紧手指,很快,贺绅又替她问出了心里话:“介意吗?”
即将成为自己未婚夫的男人有了私生子,是个女人都会介意,可想到贺绅对朱伊伊孩子的在意,吕珮只能妥协:“你要是放不下的话,也可以接过来养,我跟你一起。”
联姻还没定下来,她已经拿出了未婚妻的架势,要与未婚夫商讨他的“私生子″该怎么办。
令人发笑。
贺绅食不知味地用完餐,漱口,擦嘴,动作斯文有度。起身要走,经过吕珮身边,他停下,弯腰。
他从未这么近地靠过来,吕珮心跳慢了半拍,忍不住要闭眼,男人却停在她的耳畔,本该温润的嗓音阴恻恻的,说出最恶毒的话:“你就这么上赶着想给人当后妈?”
她脸一白。
贺绅家居服也懒得换,一秒都不想多待,以公司开会为由驱车离开了月离港。
南尔最近被家里老爷子逼着出来做生意,谈完合同,人累得不行,去了常玩的会所放松。
刚坐下就被贺绅找上,问他在哪。
他回了个“会所”。
那边没声儿了。
再有动静是在半刻钟后,看着被侍者领进来的贺绅,南尔一度怀疑自己幻视,揉了揉眼眶:“你不是从来不到这种地方的吗?”贺绅有洁癖,又忙,很少来这种玩乐场所,来了也是独自坐在角落,不参与世俗玩闹,像尊佛。这次差不离,坐下来,敞开长腿,弓着背拿过桌面上的经酒,自顾自地倒了一杯。
南尔:“我的酒。”
贺绅睨他一眼,冷冰冰的视线里写着“你玩真的”,大有南尔点个头,他就拨来十倍的资金把这瓶普通红酒给买下。
怒火中烧的男人不好惹,南尔有眼力见儿地往后躺,示意贺绅爱喝多少喝多少,他请。然后给自己也倒了半杯,晃了晃:“看你这心情,你妈又提联姻的事了?”
“明面上还没提,"贺绅咽下甘涩的酒精,“但快了。”贺安清精得很,笃定提出来会被他拒,便迂回着来,这倒是长辈们一贯的法子。南尔挑眉:“那你这是拒还是没拒?”“她不提,我也不提,"装傻充愣还是敌不动我不动这套,贺绅也没少玩,磨挲着高脚杯,弹了下,叮咚脆响,“我现在需要时间。”在时瞬集团和所有资金链没独立出来之前,还不能轻举妄动。他要保证的不是一两年的优渥生活,他必须保证朱伊伊一辈子的优渥生活。她跟着他是要享福的。
“你真打算跟你妈对着干?“南尔脸色很淡,“为了朱伊伊连贺家都不要了,值得吗?”
贺绅一杯接着一杯地灌酒,他会饮酒,只是少饮,真喝起来不要命。冰凉的酒液入喉,刺激的酒精味贯穿神经,他呵笑:“你到现在还以为是朱伊伊对我死缠烂打不放吗?”
空空如也的酒杯被他抵着胸口的位置:“这里已经被她扔掉好几次了。他捧着真心,朱伊伊不要随时可以扔掉。但他扔不了,因为朱伊伊把她的心早收了回去。
联姻的事就是一颗地雷,随时都会一脚踩爆。南尔没法置身事外,也跟着发愁:“你妈让你跟珮珮联姻这事,朱伊伊知不知道?”
“不知道。”
“你就不怕联姻这事传她耳朵里?”
“怕。”
风雨欲来前最怕的就是突然的平静,贺绅瞳色深沉,里面藏着隐隐蹿起的火苗,冷着声:“所以我得尽快解决,不然她肯定会跑。”跑得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