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窝里流露出一点光彩。她看见,他从前俊美潇洒的面容上居然多了皱纹。 ……她的哥哥居然长了皱纹。他习惯了用力抬起眉头,像精神紧绷的猛兽一样去看人;他看着她的时候,额上一直有那样的皱纹。 撒拉弗笑了,很用力地叫她:“小哨子。” 他说:“好呀,出来得这么快。你的预感还在吧?对吧?” 玛珈弥依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冲上前,想要抱住他,可是他猛地后退一步:“别!” 撒拉弗给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袍子:“不怕脏啊?” 玛珈弥依看着他。她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抹掉她哥哥眼下的凝固的血迹。她有很多话想问,但是最后,她只是颤抖着问出一句:“……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啊?” 你的腿怎么了?你为什么说话有些结巴?你的翅膀,你的头发,你的力量都去了哪儿? 她哥哥的神力甚至不足以在雨中庇护自己。 “小哨子。”撒拉弗说,“我得再来见你一次。我想见你,大家也都想见你,我是代替所有人一起来的。” 玛珈弥依呆呆地看着他。 “我以后不会再来了。”撒拉弗说,“小哨子,我们要输了。” 玛珈弥依说:“不会的。” “我说真的,”他笑了,“你看,我们现在每一天……每一天都在失去更多东西。爸爸的大脑不能再给他任何助力了。瑰洱睡过去就没再醒来,乌列尔没了翅膀,所罗尼她现在有点……唉,她有点笨了。天庭的那些人越战越勇,他们好像有无穷无尽的力量,都是从我们身上汲取来的……我真的,不可能战胜他们,小哨子,我尽力了。” 玛珈弥依说:“那就别打了,你们来我这里。我们……我们准备建一座房子。很大的房子,可以装下所有人……” 撒拉弗摇了摇头。 “你这个笨蛋。”他笑着说,“好在,爸爸给你的那些东西都还在,对吗?他做出的那个决定真是对的。现在我们的神力已经流失了,但你的力量,你的智慧和预感都还在。无论如何,你知道他的意思了。你不会生他的气了吧?” “我从来没生过他的气啊!”玛珈弥依失声喊。 “我知道。那就好了,小哨子。”撒拉弗伸出手,但是没有摸她的头发,就放下了。“对不起,我是太久没来了吧。你看起来变化很大。” “没有……没有很久。”玛珈弥依勉强对他笑,说,“我只是特别盼着你过来。我……” 她在发抖。 “不能……离开天堂吗,哥哥。你们一定得陪着它吗……” “弥依,天堂里还有你的小花园呢。”撒拉弗说。 玛珈弥依颓然闭上嘴。 “小哨子。乌列尔的图书馆就是这世上所有的知识,瑰洱的茶包就是所有生命,所有的梦境……也许天庭那帮疯子也有对应的神力,也许他们能管得更好。但是我们只要有一天还是神,就得保护好这些东西。对不对?” “那我跟你们回去。” “那可不行。”撒拉弗说,“你保护好三界岛,你的小花园,我们来帮你守着。” 他们默然相对。然后撒拉弗笑了:“行,就这样吧!” 他艰难地展开羽翼。玛珈弥依一眼看出,现在展开羽翼对他来说是一件很痛的事。 她上前帮他整理好六翼的尾羽,和沾血的绒毛。撒拉弗看着她绕回来,说:“那我走了,小哨子。” 这一刻,玛珈弥依脑海中的小铃铛又叮铃铃地响起来。然后,撒拉弗伸手进袍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又小又绿的苹果。 “多的我没找到……”他把它塞进玛珈弥依手里,说,“但我告诉过你了,他们砍不倒那棵苹果树的。对吧?” 他对着她笑。泪眼模糊中,狂风慢慢席卷一切,这就是她的哥哥撒拉弗在这世上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眼前的景象再也没有清晰回来。弥依站在灰突突的、下着雨的世界,听见自己的声音,温柔地说: “米格尔,这个送给你,好不好?” 四百年前的玛珈弥依,单膝跪在黄头发的小男孩面前,对着那张淌满眼泪,点满雀斑的小脸说: “我把我的预感和阅读情绪的能力都送给你,从今以后,只要有幸运的事情快要发生,你就会在脑海里听到小铃铛在响。” “以后,你再也不会觉得不幸了。” 弥依睁开眼。 她已经不在天门总署。眼前是一栋巨大的建筑,漆黑的牌匾立在金色门廊上方,金字狂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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