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谢延堂对辛有软硬兼施的威胁,在隔壁旁听的甄氏冷冷一笑,谢延堂不是无情,他对儿子的拳拳心意倒真让人感动。 谢诵要自请外派,甄氏最在意这个消息。 甄氏当然希望谢诵远走,谢延堂已经日渐老了,没有儿子在身边,只能更加依赖她的照顾。 甄氏有把握能将谢延堂悄悄地攥在手心里,没有谢诵的干扰,她想要什么都能实现,只要她比谢延堂更加无情。 可怜的谢延堂,如今儿子要去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县丞,再娶一个商女做夫人,谢大人怕不是要成为潼京最大的笑话?这样的儿子他还能心疼得起来吗? 甄氏冷笑着想:让谢诵尽管去堕落吧,最好再无面目回到潼京。等她生下儿子,就能拥有整个谢家,她的兄弟们正是这样打算的。 等到辛有离开的时候,甄氏紧跟着走出去,对她的贴身婢女香冬耳语两句。 婢女点点头,跟在辛有后面去了前门外,等仆从请辛有上车时,婢女便不客气地高声道:“慢着,大人说了,不用送她回去。” 辛有转身向她一看,她便转身闪进门内。 仆从和车夫讪讪地退开了,辛有无法理解地笑笑,沿着道路向南走去。 这就是谢诵不喜欢父亲的理由吗?辛有不知道婢女的阻拦是甄氏恶意的离间,觉得谢延堂的计较的确让人失望。 辛有寂寞地走在路上,看着四周繁华依旧,人们在日常的平安中日复一日地活着,害怕的是会陡然失去安宁。 谢延堂的指责和怀疑并没有道理,辛有本可以毫不在乎,但是她依然觉得艰难。世俗的规则像山一样沉重,像铁壁一样坚固,她没有抗争的力量,只能回避。 可以抛开这些烦恼吗?抛开烦恼,任性地活着,既然谢诵说不用在意,就不用在意。 然而辛有却觉得很难过,她在忽然间明白了一件事:她觉得要离开潼京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其实还是回避吧? 她必须面对无法选择的命运,为了不再痛苦来到这里寻找,为了不再痛苦又必须远离答案。为了保护自己,她的选择只有回避,恨意和控诉会让她又陷入可怕的痛苦。 糟糕的是,她要求谢诵和她一起逃走。 我在做什么?辛有心里充满了对自己的否定,原本有理的解释变成了巨大的错误,一切都是她的错。 她哭着想:我在做一件不对的事,我会让谢诵变得和我一样不幸! 辛有被低落和丧失淹没了,失去了所有的立足之地,她努力寻找到的信心和幸福,在一瞬间就支离破碎了。 天黑了,谢诵从一场似乎具有份量,但又空乏呆板的宴席上离开。 官员们之间的应酬就是这样,入场时热闹晃眼,看清后是寡然无味,只有带着钻营的目的,才能保持鲜明的兴趣。如果不用虚荣灌醉自己,怎样长久地浸淫其中呢? 好在,谢诵今日是有很多收获的,外派已定,他选择了和裕南相距不远的海云县,此时已经能想象出:他和辛有一起在海云开始的美好生活。 ‘辛有,你愿意做谢县丞的夫人吗?’ 谢诵边笑边这样想,心里也有一股蓬勃的志气,想把海云变造成更好的乐土。 马车在别院外停下,来接谢诵的老仆却说姑娘不在,也没有送话来。 谢诵觉得很奇怪,辛有应该在这里等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谢诵赶到铜钱街,敲开丰乐斋的门,银德对谢诵很陌生。自从银德和阿康住进丰乐斋以后,谢诵就没有再来过。 谢诵急着问:“辛有在吗?” 银德还在犹豫,阿景跑过来说:“公子,姐姐早上出了一趟门,回来后说累了,一直在房里睡到现在还没有醒。 谢诵担心地问:“她病了吗?” 银德道:“房门栓上了,我在外面叫了两次,姑娘说她没事。” 谢诵问:“她没有吃饭?” 银德担心地点点头,谢诵走到房门前,拍着门问:“辛有,你怎么了?” 没有回答,也没有声音。 谢诵转身对阿景说:“把门打开。” 阿景用小刀拨开门栓,房间里黑沉沉的。银德先拿着灯火进去,谢诵随后看见辛有躺在床上,呼吸很重。 银德放下灯盏,看见谢诵在床边摸了摸辛有的额头,紧张地想叫醒她。辛有只是含糊地答应着,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辛有显然是病了,银德很自责,立刻要出去请大夫。谢诵说不用,让她去打一盆水来给辛有凉敷。 直到半夜,丰乐斋里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