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馆废墟前的棚子里欢声笑语,食客们吃得热火朝天。
北城郡尉府边上的某条偏僻小巷,不显眼的民宅里亮着昏暗的灯。
两天两夜没合眼,荆无疾粘上枕头便睡着了,赵小已却是难以合眼。
他并不怀疑那山与他的父子之情,然而入城时,父亲的做法让他非常失落。
同样是九死一生,留给崔平的,是万众瞩目,落在他身上的,却是无人关心。
那山的注意力全在崔平身上,自始至终,连个嘉许安慰的眼神都没有给他。
咳唉。
他叹了口气,将压在枕头底下的小陶偶拿过来,贴在额头上,感受那一份略带冰凉的温馨。
这是母亲留给他最后的念想。
可怜的母亲,被水猴子拖走了,从此他与荆无疾相依为命,再也感受不到妈妈的温柔。
就在他闭目回忆的同时,后院响起熟悉的鸟叫,像是猫头鹰在求偶,又如鹧鸪无奈的低吟。
他猛地坐起来,又睡下去,然后又坐起来,把小陶偶塞回枕头底下,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院门打开,身材高大的灰衣人出现在他面前。
对方喊了声“我的儿”,便张开双臂,将他狠狠搂到怀里。
“辛苦了,我的儿,让你别跟着掺和,可把为父嚇死了。”
郡尉大人像孩子般抽泣起来,这样的情绪,让赵小已很难抗拒,原本想说的气话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父子二人相拥而泣,隔了好久,那山松开赵小已,拿起地上的灰布包袱,轻轻放到儿子手里。
“天凉了,给你和无疾做了件袍子。别嫌弃,这是爹在永宁时练出来的手艺。那里白山黑水,冰天雪地,虽说样式丑了些,防寒效果杠杠的。”
可怜的郡尉大人,一边唠叨,一边解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件袍子,小心翼翼地披在儿子身上。
赵小已早已热泪盈眶,任由父亲给他整理衣衫。
那山扶住赵小已的肩膀,略微往后面退开半步,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久,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儿子,好样的。”
在赵小已肩膀上捶了一拳,他搂着儿子,在后院门槛上坐下来,开始询问进山剿匪的详细情形。
终于来到这个环节,赵小已紧了紧身上的袍子,开始绘声绘色地叙述。
听到裘九真受伤,肠子流出来,那山浓眉紧锁,满脸震惊不已。
那个疯婆娘他是知道的,非但力大无穷,而且凶残无比,颇有心智。
连他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人物,怎么会输得这么惨?
“那有啥呀?不过是普通的轰天雷而已。”看着老爹的反应,赵小已越发兴奋。
听到这样的话,那山差点站起来。
赵小已更加得意,脖子梗梗着,继续往下说。
“就在翁隆盛喝茶的那天,崔平让无疾买了五十斤石蜜,没让我们参与,和赵元化溜到后山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肯定在研究更厉害的武器。”
“石蜜做武器?”听到这个词,那山几乎晕倒。
“是啊,他让老铁匠打了好几根铁管,那些铁管跟轰天雷完全没关系,如果不是在研究超级武器,弄那几根铁管做什么?”
“有道理。”那山冲儿子竖起大拇指,将赵小已往怀里搂了搂,关照他说:“给爹盯紧喽,老铁匠那里也要上点心。”
随即他话锋一转,跟儿子说起目前的处境,北胡左贤王野狐岭秋猎,明显是在跟他叫板。
“对了,爹,那天抓到的信鸽好奇怪,上面说到曼头沟,曼头沟是哪里呀?还有落款,是个傅,不会是郡守府那个阴森森的男人吧。”赵小已问。
那山叹了口气:“儿啊,你猜的一点没错,郡守伯伯和你父亲遇到麻烦了。”
“什么麻烦?”赵小已问。
那山扫了儿子一眼,搂着他继续往下说。
“你萧伯伯不容易啊,身负守边重任,还要被人猜忌。”
“知道他为什么让你接近崔家小六子吗?就是想让你打探,他和晋王有没有关联。”
“不错,曼头沟是我们跟北胡交易的地方。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大宸弱,北胡强,你若不给他盐和铁,他便南下牧马,屠戮生灵。”
“自打为父调任平城,整整十八年了。十八年来,可曾见过胡人入过关内?”
说到这里,那山略微停顿,凝视着儿子的眼睛。
赵小已缓缓摇头,他今年十七岁,十七年来,确实没有经历过战争的苦。
经常听人说,北胡凶残,如果没有镇北王,大宸早就亡国了。
“可是,我们给他盐和铁,如果他们造武器,反过来打我们怎么办?”赵小已问。
那山笑着摇头,摸着儿子的脑袋说:“所以要给广宁军配备轰天雷,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邪恶永远是正义的手下败将。”
听到这里,赵小已恍然大悟,望着他老爹说:“我明白了,答应他们的要求,用盐铁麻痹他们,趁机打造更先进的武器,消灭他们。”
“吾儿所言极是,可惜郡守伯伯的良苦用心,又有几人看得明白?如今晋王横加干预,他是妒贤嫉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