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似哭非喊的悲鸣,从阿东口中发出,很快,她又将自己嘴唇咬得发白。
助产傅母在边上急道,“哎哟喂,姑娘还是请出去吧,蓼夫人本就紧张,还添乱。”傅母说罢看着淑姜,指望着淑姜能把阿萱赶出去。
淑姜没有理会,紧抓着阿东的手,输送灵力,“阿东,你听我说,我有一个孩子叫女防,你应该知道的,他不是我亲生的,没有母亲庇护的孩子,哪怕我再怎么小心照顾,还是免不了他被欺负,更免不了他心里的苦痛,所以,无论有多艰难,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这孩子是忠良之后,值得你好好抚育,你不正因为感念长林泉的为人,才没离开长林小邑吗?”
阿东被泪水哽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拼命点头。
见阿东被汗水浸透,整个好像水里捞出来似的,淑姜转头,刚要命人端水过来,阿萱就递来了茶碗,“饴糖水。”
淑姜感激地点点头,把阿东紧搂在怀里,一点一点喂她喝下去。
阿东终是振作起来,跟着傅母的命令,慢慢平复下情绪,忍着痛尽量放松下来,随后又经历了漫长的一个时辰,终是把孩子生了下来。
婴儿似早知家族的命运,啼哭个不停,淑姜和两个傅母怎么也哄不好,阿东整个人虚脱地瘫着,挣扎着想起身,却是一点气力都使不出。
阿萱冷眼看了半天道,“给我抱抱看。”
话一出口,小娃儿哭得更嘹亮了,阿萱干脆伸手将孩子抢过来,急得傅母直呲牙,“邑主,这……?”
淑姜点点头,示意无碍。
说也奇怪,这孩子先前看似很抗拒阿萱,真到了阿萱怀里,慢慢也就安静了下来,阿萱看着那孩子,脸上的萱草黥记似是开出了几许忧伤,“想活下来,就安静些,坚强些,知道吗?”
婴儿委屈地哭了下,竟没再闹,傅母目瞪口呆,待阿萱将孩子递过来,才如梦初醒,抱去给了乳母。
安顿好阿东,走出产室,阿萱向淑姜行了一礼,“邑主打算如何处置我?”
淑姜无奈一笑,“当初说那些话,是情非得已,还请阿萱姑娘告知,方才所言当真?”
阿萱瞥了眼檐廊拐角。
正在拐角张望的芮婵先是躲了下,然后负着手走了出来,装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站到淑姜身畔。
阿萱收回视线,说起了在朝歌的见闻。
从造摘星楼起,比干就同殷受有了分歧,到了封神,两人矛盾愈发激烈,奈何东夷战事吃紧,比干始终脱不开身,那些在朝堂上反对过的主张,最终还是被殷受一点一点实现。
到了龙象兽阵时,比干更是忍不住痛骂殷受昏庸残暴,痛骂费氏父子、苏国夫人助纣为虐,以致于触怒殷受,兵符被夺,还囚禁了起来。
“助纣为虐?”芮婵不禁长叹,“这个比喻到是贴切。”
所谓纣,就是指驾车束缚牛马的革带,一般黎民爱惜牛马,不会过度紧勒,否则不仅伤及牛马,说不定还会令牛马失去控制。
助纣为虐,自是暗讽费氏、妲己不但不劝谏这等过度奴役民众的行为,还在边上推波助澜。
阿萱神色难得动容,“就是这四个字,才为殷太师及其一家惹下杀身大祸。”
东夷大战失利后,部分较为贫苦的殷民和王畿周围的方国早就积累了不少怨气,于是暗地里将比干骂人的话,拿来称呼殷受。
“纣王?”听到这里,芮婵又忍不住插嘴,“好一个纣王,以后我就这么叫了,从帝辛到纣王,想来这位大王不仅不知悔改,还恼羞成怒吧?”
阿萱难得没有反驳,她面色白了白道,“是,纣王大怒,下令处死比干,微子启、微仲衍、郝子期三位殿下求情,没曾想越求越糟,最后竟是用了剖刑,还要株连三族。”
淑姜一个恍然,蓦地想起当初差点被炮烙的情形,好在当初没人劝,自己才得以逃过一劫,众人皆知,在这种事上不可劝谏帝乙大王,可谁又能想到,下令废除刳胎和炮烙的殷受,有朝一日也会动用酷刑。
更让淑姜没想到的是,郝子期事后因为劫刑台被下囹圄,微子启、微仲衍无奈,只得回洛邑从长计议。
听到这儿,芮婵有些不敢相信,“我听说这个郝子期最是站在纣王这边,纣王如今是要自断臂膀?”
淑姜叹气,“大约就是因为郝子殿下仗着这点,反是触怒了殷王……”
阿萱行了一礼,“邑主说得没错,还有一事,我想邑主应该知道一下。”
“阿萱姑娘请说。”
“事后,苏国夫人见闹得厉害,就提议在摘星楼祭祀比干,没曾想事情传开后,就变成了苏国夫人拿比干的心喂食九尾狐,还有人说是苏国夫人自己吃了比干的心。”
芮婵在边上打了个寒战,“亏他们编得出,想来也是恨极了。”
阿萱不置可否,只看着淑姜,淑姜微微一笑,问道,“多谢阿萱姑娘告知这一切,阿萱姑娘今后可有打算?要不要留在周国?”
“回邑主,阿萱没有打算留在周国。”
这下轮到芮婵惊讶了,“你不留下?”
阿萱白了她一眼,“你真希望我留下?”
芮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