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清楚,芮婵的话只是在安慰散宜静。
且不说能否潜入朝歌看到登人册,即便是能拿出登人册,怕也早就做干净了手脚。
散宜静收了眼泪,表情一瞬间犹如迎接死亡般平静,“我散宜静,难道连个孩子都不如?”
当众审讯之日,丰邑的司寇府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好在姬度早有准备,提前一天就在司寇府外拦出一片空地戒严,审案的敞厅外又安排了不少人手,足以应付各种突发状况。
在戒严线外,也不知是哪位好事者,用竹子临时搭了层阶而上的高台,供人看热闹。
气得芮婵只想上前把整个竹台掀了,散宜静白着脸,看着像是冷静,神情却有些恍惚。
击鼓过后,众人一时没了言语,皆屏息凝神等着姬度审理此案。
然而真审起来,也没众人想的那般精彩曲折,无非是各自陈述,呈上证物后再辩驳。
当那副钗裙被呈上来时,毕节的辩解是,“大司寇,我原本是想娶阿静,故而定制了这套钗裙,如今阿静既不愿跟我走,我便赠予她留念,没曾想这钗裙看着崭新,竟是别人转卖出来的,阿静之后又不知听了谁的闲话,怀疑我有负于她,这才起了争执,若大司寇不信,可差人去朝歌查探毕节到底有没有娶妻。”
大好晴空下,散宜静面色如霜,嘴唇也褪了血色,仿佛从冰窟窿里捞出来一般,“大司寇,既然毕节说是为我定制的,缘何没有当场查验?那些字并不是特别隐蔽,但凡拿在手里看一下都应该能看到,再者,我提阿蝶时,他当场语无伦次,我那几个族姐妹皆可作证。”
同散宜静一起来的几名女子纷纷点头,围观人群中有人不服道,“男人心粗,没看到也正常,再说了,都是散宜氏的人作证,怎能算数?”
又有人接口,“是啊是啊,我看就是散宜氏反悔了,就算毕公子当了毕侯,又怎么比得上散宜氏这等望族。”
“呸!”另一个妇人忿忿道,“孩子在散宜氏长大的,当然是归散宜氏,孩子哪能离得了娘!”四下里,又有不少女子应和。
一时间,敞厅里没了声音,司寇府外到是吵得不可开交起来。
淑姜知道,这是众人借此事各自发泄心中怨气,眼下,根本没人在乎散宜静的感受。
芮婵在边上见此情状想要出来说什么,却被杜岷拉住,淑姜目光略略扫去,没听见两人说话,只眼神中似在交流着什么。
再看散宜静,好像站在巨浪滔天的山崖上,迎着天边吹来的风暴,身子晃了又晃,看得出,众人的每一句议论都重重击在她心坎上。
毕节则不断偷眼瞧着散宜静,眼神带着几分心虚,几分关切,看得出,这个男人对散宜静还是有情的,却为了储君之位忍下心肠,选择伤害所爱之人。
淑姜不由想起渭水畔,毕节情急之下割伤散宜静的情景……
到后来,许是支撑不住了,散宜静踉跄了下,毕节赶紧上前将她扶住,“阿静,你没事吧?”
“散宜静!我们帮你争孩子,你还要当夫奴吗?太不要脸了!”
司寇府外,某女子高亢之音,犹如一把尖刀刺入,散宜静终是支持不住,瘫软下来,毕节此时突然有了男子气概,怒道,“我们夫妻间的事,何需外人插嘴!”
“说得好听,是夫妻还把人家告上司寇府!散宜静,枉你为一族之长,还有骨气就站起来!”
看得出散宜静很想挣扎起身,毕节却紧紧搂着散宜静,场外女子一片哗然,转而指责起散宜静来。
散宜静的状况明显不太对劲,淑姜扫视了下,却见杜岷抓着芮婵的手,投来一个眼神。
知道背后必有蹊跷,淑姜只得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啪!”
姬度敲响醒木,司寇府小吏们擂起鼓,争吵声一时不愿散去,却最终在震耳大锣中败下阵来。
姬度又敲了一遍醒木,而后道,“如毕公子所言,夫妻之间的事,外人又如何知晓?散宜夫人,我看你听到的那些话并无实证,恐怕只是舍不得孩子,毕公子原本也非真心提告,只是你躲在学宫里不肯相见,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正是正是。”毕节忙不迭应道,“大司寇明鉴,毕节只是想见妻儿。”
“呵,好个散宜夫人。”司寇府外又有人开始冷嘲热讽。
但很快,又有人怼了回去,“你们这些没男人要的,我看就是眼红!”
“说什么呢你!”
越过争吵声,淑姜听到了马蹄声,芮婵也在此时大喊,“谁说没实证,我们有人证!”
姬度没察觉到异样,盯着芮婵道,“阿婵,虽说你是我妹妹,芮国未来女君,却也不该在此胡闹。”
“让开让开!”就在此时,车夫和马蹄声近了许多,遇到拦阻,马车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把守司寇府外空地的小吏,只好闪到边上,让开个口子。
姬度皱眉,方要发难,车夫已举起令牌,“琴夫人奉四公子之命前来。”
芮婵脸上神情松了下来,姬度则沉下了脸,“琴夫人?我那四哥的小妾?”
关于这位琴夫人,淑姜到是记得。
当初嫁与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