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攸国出事了?”
“是,是!”十一终于直起了身子,那样子,似乎比新月祭杀猪吃肉都开心。
攸侯喜失踪了,是在海上失踪的,且是在战况最激烈的时候失踪的。
淑姜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蓬莱峰上被毁去的蜃台,莱国应该无力再发动蜃雾才是。
“邑主,要我说这就是自作自受!”回过气来的十一滔滔不绝说了起来,“帝辛成日装神弄鬼,还没死呢,就自称灵帝,说自己是神子,原本殷太师在东夷打仗打得好好的,也不知这帝辛发什么疯,命人把三皇神像逐出庙宇,据说为了打击莱国,还特地绑了娲皇神像去攸国,命攸侯喜开战时,放在船头,用打神鞭抽打,结果海上起了大雾,攸侯喜整个船队都不见了,遭报应了吧?”
自打殷受自称帝辛,独揽祭祀大权起,民间半带揶揄地喊起了帝辛,这位大王不以为意,变本加厉地以神子自居,如今做出的事,愈发匪夷所思。
淑姜不知怎地,想起了颠老,这位神秘老者莫不是潜回了淮夷?攸侯喜的失踪会不会是他的手笔?
只这些疑问也不好拿出来说,淑姜只好说些场面话。
“攸侯此举折辱的岂是莱国?涂山国灭,楚国南退,那些留在原地的旧民,不可能全部杀绝,为奴为仆不算,还要忍受他们膜拜的娲皇被如此糟践,攸侯失踪,只怕背后有不少隐情。”
“邑主,隐情不隐情的我们也看不到,不过如邑主所言,攸侯这一失踪,涂山旧民、楚国旧民,甚至淮夷旧民,都纷纷起来反抗,殷太师一气之下回朝歌同帝辛理论去了,这下子,我们是不是没事了?”
“那也未必,东夷一盘散沙,不足为惧,或许殷太师回朝歌后,殷王就会集结兵力,同黎国、崇国一起攻打洛西。”
淑姜的担忧不无道理,大商与莱国打了数百年,就算不打,莱国也只能在东夷一角苟延残喘,与费国相耗,可周国不同,若让周国重新取回洛西,届时,周国与殷商就是一个你死我活的局面,绝无可能并存。
还有什么,能将这场大战往后拖上一拖?
顾虑尚未解决,程邑的程宫内,又是引发一场轩然大波。
早先淑姜在红树林听到的歌,被呈了上去。
所不同的是,呈上去的歌,不止三句,而是完整的四段,并取名为《灵台》。
高台宫殿是王者的象征,这无疑是一首劝进歌。
不难想象,其幕后推手是谁。
“邑主,公子来了。”
听到阿菘传报,淑姜提着裙摆就奔了出去,到了外头,才想起自己头发还半披着,正有些进退不得,姬发已是快步走了进来,面色凝肃。
“公子……”
话才出口,淑姜就被姬发抱了个满怀,阿菘也识趣,赶紧带着侍从们退出了院落。
在姬发坚实的臂膀中,淑姜的心,感受到了另一颗心的狂跳。
姬发那不动如山的外表下,似奔腾着汹涌的岩浆。
淑姜不知程宫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她本是急切地想要知道,但此时,她决定什么都不问。
约莫一刻后,姬发的声音在她耳畔疲惫无比地低沉道,“阿淑,我累了。”
淑姜轻轻拍了拍姬发的背,“公子……,好好休息,我去给公子备些好吃的。”
将姬发安置在屋内,淑姜命人准备了热水供姬发沐浴,同时亲自下厨做了两样清淡小吃。
洗去一身风尘,睡过一个下午的姬发,似恢复了许多,眼中却仍旧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
淑姜就在边上静静陪着。
“诵儿睡了吗?”
良久,姬发终是起了身。
“公子可要去看看?”
姬发没有拒绝,跟着淑姜去了内间,婴儿的睡颜总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安定人心,姬发那一腔熔岩,终是在这睡颜中平息了下来。
“阿淑,程宫的事,你多少听说了吧?”
“可是三弟?”
“他哪会亲自出面。”一直以来,对姬鲜都保持着克制的姬发,终是忍不住发起了牢骚,“采风采乐,本就是巫者之职。”
淑姜默然,看来是若风挑的头,她拉着姬发离开了屋子,到了廊下轻问,“君父可是动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