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跟着欢呼,姬昌打手势平复了下众人,问向那人,“这位夫人,可有疑问?”
“伯侯,夫人不敢当,老身一家本不是丰邑人,是从别的方国迁来的……”
“老夫人宽心,既在丰邑定居,又为丰邑劳作,便是丰邑的子民,并无差别。”
姬处忙不迭抢起了风头,“君父连跟随两邑邑正的士卿门客都没处置,又怎会为难你们?坏事又不是你们做的!你们一样也是受苦的人,眼下,我们更该齐心,渡过难关,大家说对不对!”
底下又是一阵响应,姬昌等了阵,待众人安静下来,略提高了声音,“好,那我姬昌就宣布,在此建灵苑、灵圃、灵沼,各族需听从调配,不得滥垦滥采,否则定然严惩不贷!这是你们的家园,希望大家为自己,也为子孙守护好这片家园。”
话音刚落,姬昌分明没说让谁主持丰邑,底下人便已纷纷举拳高喊,“邑姜!邑姜!”
淑姜不理会姬处的瞪眼,转头去找若风,若风却不知何时离开了。
回到学宫,见淑姜心神不定,姬发揽过她肩头,“怎么,担心若夫人不高兴?”
“她和三弟……”
姬发沉默了下,“他们两人的事,做兄长的也不好插手,自从虢帅力争虎贲军统帅,三弟似乎就同密絮儿走近了不少。”
淑姜无语,回想渭水初见,姬鲜目光片刻不舍若风的情景……
倏然,婴儿啼哭声起,霎那振散愁云,淑姜赶紧去抱孩子,姬发娴熟地替她放下帘子,在外候着。
片刻后,朦胧中,见淑姜将孩子竖着抱起,姬发才走进来,手指轻碰婴儿肥嘟嘟的小脸蛋,“诵儿,又让你娘遭罪,淘气。”
淑姜耸了耸肩,不知是不是男孩的缘故,姬诵每次吃起来都狼吞虎咽的,且还不肯吃别人的,淑姜只好亲自带着。
为此,姬发也是忧心,“这孩子离不开你怎么办?”
“还不是怪公子。”
“怪我?”
“是公子说,让他赶紧长大,好接我的担子,他啊,全听进去了,我还能怎么办?以后便只好带着他一起理政了。”
姬发笑了,“诵儿不吵吗?”
“别说,还真不吵,有时候我也搞不清,诵儿是不是真听懂了?跟着我理政,不哭不闹,阿玉给他唱歌想哄他睡,却哭闹起来,弄得阿玉也是哭笑不得。”
姬发笑得愈发开怀,“是吗?如此,待到诵儿成人,我们到是可以享清福了。”
“这可是公子说的,到时,我要公子陪我去鬼火沼泽看看,我好想知道那里变成了什么样?”
“好,到时我们一起去,我也想听你在草原上唱白狼歌。”
“公子……,邑主……”
说话间,外面响起阿菘的声音。
姬发起身,按下淑姜的肩头,“我去。”
自红树林前祭祀,凤鸣岐山后,黎国与崇国突然尽弃前嫌,准备联手攻打丰镐两地。
更糟糕的是,东夷战事有了变化,据说莱国岌岌可危,整个东夷即将被比干拿下。
似乎周国唯一的选择,便是与楚国结盟,只是选择楚国就意味着彻底与殷商决裂,虽然这种决裂早在黎侯发难时就已经是了,可要在明面上撕破,周国就得承担“叛王”的恶名。
对此,吕尚的应对是直接给黎国下战书,将战场定在黎国,并措辞强硬要求黎侯放了散宜生,否则天下诸侯定以黎侯为不齿。
所有人都清楚,这一招是挑拨,便是黎侯和崇虎自己都清楚,却偏偏平衡不了彼此的利益。
崇虎要的是丰镐之地,战场却设在黎国,若胜,就算黎侯肯退让,黎国上下也断然不会允许黎侯将丰镐二地拱手相让。
可若不理会周国的约战,按原计划直接攻打丰镐二地,先前两国已是有诸多背信之事,此番,只怕洛西大小诸侯不但不会相助,甚至可能站到周国一边。
最终黎侯只好沉默,周国也不催战,由着崇虎干瞪眼。
局势是暂时缓和下来了,可战事仍有预期,这般要打不打的,悬而未决,最是令人不安。
“邑主……,芮国夫人到了。”
一个月后下午,阿菘进来禀报。
这是淑姜第一次见到这位芮国女君。
往日里,淑姜见过的女君女主,多爱穿戎装,英姿飒爽,刚柔并济,仿佛不如此,就难以服众,但芮国夫人却不是。
眼前的女君穿着再寻常不过的女装,缀了些简单的首饰,装扮上并无刻意,恬淡疏阔的举止中,隐隐透露出一股威势,当真是举重若轻。
“阿婵这孩子,总是麻烦邑主,一份心意,邑主不必客气。”
桌上放着的是一把匕首,式样质朴,拿在手里却很是趁手,也不知打磨了多少次,于平凡之中见不凡。
淑姜也不推辞,同芮国夫人道谢后,直言道,“听闻夫人此番前来,是让君父断讼?”
“是。”芮国夫人并不避讳,“众人皆知我与伯侯的关系,我也不为难他,便来丰邑等候。”
淑姜微微一笑,“干坐着也是无聊,淑姜就陪君侯去红树林走走,未知君侯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