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淑。”
来人的称呼令淑姜恍然。
记忆中,短短几次接触,若风从未正儿八经地喊过她,如今这般亲切,令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待反应过来,淑姜赶紧打发走了芮婵。
若风也耐心等着芮婵走远,随后才轻叱道,“下来!”
马车上又下来一个男孩,比大姬看着大一些,模样极好看,一眼就能让人瞧出是若风和姬鲜的孩子,只这孩子面上戾气颇重,浮着些许青筋。
“阿宁,道歉。”
姬宁斜眼,姣好的容貌因这表情丑陋起来,就似白纸滴墨分外显眼。
若风淡淡道,“那便跪着吧。”
行气铭铃音轻响,容不得姬宁说什么,他便不由自主跪了下去。
“阿淑,可有去看过菀姐姐?”
进了屋,若风开口便提起一个令淑姜无法拒绝的人。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会聊天。
见淑姜看向门外的姬宁,若风继续从容道,“怎么,莫不是不知道菀姐姐在程邑?姐姐前两年便在郊外隐居了。”
“多谢若夫人告知。”
“不去看看吗?”
“南宫括那般口风不紧的也没与我说,若邑宗大人希望我去看她,早就告诉我了。”
“菀姐姐啊……已经不是巫者了,世上也没有巫者了。”
若风的口气很是伤感,淑姜亦有些唏嘘,“可巫者留下来的事,总还要有人做。”
若风美眸倏然亮起,又听淑姜道,“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闹腾,没必要让阿宁这么跪着。”
淑姜话音方落,姬宁忙不迭喊,“阿娘。”
若风并不理会,只同淑姜道,“皆是我惯的,再不罚,以后怎么得了?”
淑姜微微皱眉。
事情经过到也简单,今日,大姬和女防带着妫满新做的黄莺风筝在磻溪边玩耍,那响笛极似黄鹂,惹得两只鸟儿前来翔舞,就在阿葵摘果子的些许功夫,姬宁恰好在仆从护持下到了附近,他素来嚣张,动手便抢。
大姬率先与姬宁争执,边上仆从见大姬、女防皆着布衣,只当是农家孩子,帮着推搡,还有不怀好意要来抱大姬的,女防立时红了眼又撕又咬,阿葵赶到时,将两人拉到身后,见对方人多势众,还嚣张至极自报名姓,当下也不多言,将几名恶仆撂倒,便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淑姜说这是小孩子的事,可旁人看来,这绝非只是小孩子的争执,更非是因为欺负了大姬,真正严重的是姬宁把大姬和女防当作平民家孩子欺负,若姬昌得知,必然反感。
“想着要同菀姐姐作伴,那时我便来程邑了,如你所言,巫者是没了,但巫者的事却一点都不少,所以能做的,我都帮着做了,结果却疏忽了对孩子的管教。”
若风还在说着自己的事,淑姜却有些坐不住,待她说完,略一欠身,起身向门外走去。
姬宁被扶了起来,一脸得意,末了还甩开淑姜的手,要往屋里跑,却被淑姜拦住。
“走开!你这个屠夫的女儿!凭什么同我娘争邑主!”
“混账!”若风急忙跑出来,一巴掌甩上。
姬宁捂着脸直跺脚,“阿娘!你才是程邑邑主!你若不是,阿爹就会向着那个——”
“住口!住口!”
从没见过这样的若风,美丽的面庞失去了从容与优雅,狠狠拎着济宁耳朵就往篱笆外走去,“几天不看着,就这般不服管了,这些话都是谁教的?”
姬宁到是倔强,边痛呼边大喊,“啊——没人教我!大家都知道的事!”
到底是心疼儿子,见姬宁眼角出泪,若风手一松,姬宁当即挣脱了就跑,才跑出篱笆,冷不丁和人撞了个满怀,正是妫满。
妫满年纪尚小,个头却已超过淑姜肩膀,姬宁差点跌倒。
“抱歉。”妫满闪到边上行礼,然后看向淑姜,“邑主,这是……”
“她不是邑主!我娘才是!”
姬宁忽而发难,扑向妫满,妫满也不伤他,三下五除二,将他整个人从背后抱住,姬宁大吼一声,企图把妫满背起来,甩出去,然则他比妫满矮上不少,又不及妫满壮实,哪里背得动,很快就累到满脸通红,气喘吁吁。
“阿满哥哥,就是他抢了风筝,欺负弟弟!”
大姬从另一间屋子跑了出来,捏着小拳头就要揍,妫满又立时护着姬宁转身。
若风方要上前,被淑姜拦住,“小孩子的理,就让他们自己讲去,阿满有分寸的。”
那边大姬气呼呼收回拳头,看着妫满,“阿满哥哥,为何护着他?他还把你做的风筝扯烂了,架子都折了!”
妫满此际在姬宁横七竖八的蹦跳挣扎中,居然还能笑,“再做一个对我来说并不难,我会做个更好的。”
看姬宁越发生气,大姬转怒为喜,“好吧,那阿满哥哥就做个更好的,这次我要伯劳叫,阿防,你说好不好?”
女防依旧老老实实闷声不吭站在边上,脸上还挂着彩。
“有……有多少,我就撕多少!”姬宁暂时停止了挣扎,恶声恶气地喘着。
妫满悠悠道,“我还能做不要线的风筝,让它像鸟儿一样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