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杜公子,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八哥欺负你的!”
不知军营里发生之事,芮婵只当姬处在路上刁难了杜岷。
阿萱在边上直皱眉,但见芮婵是好意,便也没说什么。
只这么一来,芮婵更是误会,她竟大咧咧勾住比自己矮了几分的杜岷,“往后跟着姐姐,看谁敢动你!”
姬处咳了下,含糊道,“他二十,比你大多了,还姐姐呢。”
芮婵的笑容和手僵在了那里,放又不是,不放又不是。
姬发淡淡问了句,“阿婵,君父可好?”
芮婵借机收回手,红着脸,强自镇定道,“就等二哥回来呢,君父一直把自己关起来,这两天好不容易出来了吧,又下田,天还冷着呢,谁也劝不动,二哥快去劝劝!”
芮婵说着走过来,一边一个分别挽起淑姜和姬发,向郊外走去。
姬发迟疑着问,“君父住邑外?”
“可不是,还不让守着怕扰民,周围那些乡民就只当是搬来了个老头,没大没小的,太不像话了,二哥快去看看!”说罢,又似想到了什么,芮婵突然停步转身,冲着姬鲜老大不客气道,“哎,可别都跟来,扰民,尤其三哥,太显眼啦!”
沿潺潺溪水而上,姬发和淑姜看到了数间农舍,皆是最简单的,半埋在地下的土屋,围着一半篱笆一半土墙,风吹茅草顶,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
也如芮婵所言,四下里不到十个守卫,好在闳夭足可以一当百,至于地则方很偏僻,与村落相距甚远,实在谈不上扰民。
“二哥,邑主,知道为何不让三哥跟来吗?若看到君父这般,三哥必然要说,四弟如何监国的?怎能就这般放君父在此?”后边的话,芮婵压着嗓子学姬鲜,不禁令淑姜和姬发莞尔。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君夫人包着头,穿着粗布衣服,全然是农妇的打扮。
“母妃。”
“大母妃。”
三人齐齐行礼中,翾姒款步走了过来。
一身朴素,反是更显翾姒气度非凡,她手里提着个篮子,身边连个侍女都没有。
“阿婵,老远便听到你叽叽喳喳,你君父天没亮就起来下地,眼下正假寐,我们且出去说话。”
翾姒打开篱笆,领着三人寻到晒着光的暖阳处,放下了篮子,“都坐吧。”
落座后,芮婵迫不及待问起姬发在彬地的情况,姬发大致说了说,翾姒默默听着,最后点点头,“如此甚好,其实啊,周国也不需要什么质子。”
说这话时,翾姒眸中流露出几许悲哀,三人皆知她是想起了伯邑考,一时间谁也不敢出声。
又过了会儿,芮婵试着打破沉默,“大母妃,二哥不是说了,他没强迫杜岷,也让杜岷回去,是杜岷不肯走,说是仰慕我大周仁德之治,要留下来,好好学习学习。”
“仁德之治?”翾姒笑得既美丽又苦涩,就好似散着芬芳的苦兰叶,“失了洛西,国君与公子又遭此大辱,真让人怀疑这条路走得到底对不对。”
芮婵急了,“自然是对的,二哥,邑主,你们说说,要是不对,那个蜀国柏氏怎会众叛轻离,一个月就灭了呢,可见殷受这样的,也是自取灭亡!”
姬发沉吟道,“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柏侯上不能任用贤能,下不能体恤黎民,全凭个人好恶行事,自是众叛亲离,但殷王并非如此,他对外征战,削弱诸侯,拔除巫者是为王畿万民,更何况,他也不是对所有诸侯皆如此,恩威并施,赏罚分明……”
“二哥!”芮婵气呼呼打断姬发,“殷王如此对君父,也能算是赏罚分明?”
姬发叹气,“大诸侯的赏罚与小诸侯的赏罚,不可同日而语……”
“怎么不可同日而语了?若二哥为王者,也会这么算计对待大诸侯吗?也会任用崇侯、黎侯这等暴虐小人吗?”
姬发沉默,芮婵睁大了眼睛,“二哥,你……你不会吧?”
“阿婵,你二哥自然不会。”淑姜接了口。
芮婵又看向淑姜,“那二哥会怎么做?”
姬发苦笑,“怎么做?君父未想明白的事,我又怎能想得明白……”
“啊?”芮婵面上尽是失望。
翾姒微微一笑,“阿珷,还是你最了解他,如今你也回来了,便留在程邑主持政务,岐周那边还是由阿旦守着。”
“那姬鲜呢?呃……我是说三哥,大母妃,你别生气,是阿婵口无遮拦了。”
“阿鲜这孩子是骄傲了些……”翾姒摇摇头,也不多说什么,“阿珷,就让阿鲜辅佐你理政吧,这是你君父的意思。”
“唯君父、母妃命。”
芮婵满脸不悦,嘟着嘴却也不好说什么。
淑姜则微微欠身行礼,“母妃,可否让淑姜住在附近,照应君父和母妃。”
“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了,大姬和阿防还要你照顾呢。”
“母妃,淑姜的意思就是把两个孩子一同接来,请母妃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吵到君父的。”
翾姒沉吟了下,“也好,有孩子在,总是热闹些,阿珷,你就先回去安顿众人吧,阿淑,且陪我去采些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