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鲜!放人!”
气急败坏的声音,为熊狂手中巨箭所截。
没入雪里的箭矢,犹如一支开山钉,令人错觉大地已在雪下裂开,追击的密军迟疑了下,人已走远,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又转向蜀军,“杨戬!你就如此袖手旁观?”
“叫阵之战,密侯若想以多胜少,自己上便是。”杨戬的声音自蜀军中冷冷传出,“若是进攻,便请扬旗擂鼓,蜀军自当奋进。”
听了杨戬的话,熊狂忽而顿下脚步,转身道,“密侯尽管来攻,三公子不杀女人,或许还能同密侯作个兄弟。”
阵前叫话,就没个好,怎么戳心怎么来,这下轮到周军大笑,先前松散的士气,也因姬鲜获胜,大为提振。
密军陷入沉默,中军一阵骚动,密侯显然大恼,却是按兵不动。
熊狂见状,又向前两步,“密侯这般不干脆,还是等着喝喜酒吧。”
火势“噼啪”,忽而高涨,犹如喷薄出的战意,密侯终是忍无可忍,扬旗催出一支人马杀了上去,熊狂背后亦杀出一支队伍,金戈交击刹那,火光突然迅速暗去,并冒出滋滋水烟。
淑姜心头随之一沉,任凭姬鲜布置再好,终究不敌漫天冰雪,雪水汇流,一下将火灭了去,与此同时,周军战鼓大响,自营中冲出,密军并不急于接战,反是拼命挥旗,召回人马,熊狂当即冲杀上前大喊,“密军败了!密军败了!”
话音方落,整个战场再度为夜色笼罩,霎时四下里鼓号乱响,鬼火狂舞,紧接着一声长嚎,野兽咆哮如潮水般涌来。
淑姜才知,方才的叫阵,与其说是礼仪,不如说是计谋的一环,犬戎人等得便是熄火!
惨呼声四起,却好似不是周军。
“义渠大酋!叫你们的人撤!”
“密侯!你们的人才该撤!”
嘈杂声中,两边竭力嘶喊着,熊狂的声音犹如铜锣,带着几许调侃嗡嗡紧随其后,“别让他们撤咯!”
“这……怎么回事?”淑姜看向姬发。
夜色将姬发的笑容蒙上一层神秘,“他们应是商量好了,等到火灭,犬戎攻正面,蜀国、密国奔向两侧突袭,偏是密侯沉不住气,出了手,如今已是来不及传令。”
淑姜望向混沌的战场,只见蜀军有条不紊地挪向一边,完全没有突袭的意思,犬戎、周军、密军却是混作一团,难以分辨,那些猃狁自也无从分辨,逮着一个便撕咬起来。
“公子,蜀军动了,但好像没有袭击的意思,为何密军不动?非要等到传令吗?”
“蜀军应是三弟最大的筹码,至于密军,何时能动,朝什么方向动,本就是机密,密侯此人颇好猜忌,这么秘密的计划,只怕密絮儿都不知道。”
“说得也是,否则密絮儿定会见好就收,那些扰乱密军的鼓号,想必也是三弟的布排?”
“或许吧,亦有可能是蜀军,战场上传令,除却鼓号、旗帜,还有士兵与将帅之间的默契,密侯心思深沉难测,所以密军更依赖鼓号、旗帜,如今这般,既看不见,也听不清,自是乱作一团。”
说话间,战场上零星亮起火点,依稀照出密国大旗,可转眼间,那些火点便仓皇而灭,猃狁的咆哮声也更为疯狂,毕竟这些猃狁方才吃过亏,看来密侯试图控制战场彻底失败。
又过一阵,密侯似反应过来,又扯着嗓子喊,“杨戬!你在干嘛!”
回应密侯的是一声狼嚎,随即,蜀军那边纷纷亮起火把,周军营地,火把亦如星辰,绵密亮起,事先设下的鼓号,齐齐发出止战的号令,唯是犬戎人并不理会,直到有人惊慌失措地用羌语喊叫着什么,战场才犹如抽了柴火的沸水,渐渐平复下来。
淑姜抬眼向狼嚎处望去,神龛不知何时被抢到了蜀军阵中。
“蜀国杜氏!是要背信弃义吗!”
一个汉子大喊,淑姜只觉耳熟,细看之下才发觉是昔日在大狐与自己不对付的西落小酋。
杨戬淡淡应道,“是犬戎和密国背弃杜氏在先。”
多年不见,昔日满怀忿怼的少年,已然成熟了许多,只口气依旧不改桀骜。
义渠大酋当下挥刀,指向杨戬,“杨戬!你是不是同周人串通好了?”
杨戬不答反问,“义渠大酋是不是同密国、柏氏串通好了,交战时先耗我大军,回程路上再屠戮殆尽?”
“胡说!胡说!密侯,你且说说,有这事吗?”
密侯沉默着,火光下的脸阴晴不定,他的视线投向战场,其余人顺着看去,皆是倒吸一口冷气,地上七倒八歪的多是密军和犬戎人,周军虽有负伤,可他们十人一组,盾牌长戈配合默契,此时竟已重新集结,预备着下一场接战。
西落小酋看看两边,也不知该信谁的话,义渠大酋又赶紧道,“西落小酋该不会信了这小子的鬼话吧?大狐昔日喀目,正是那周国屠夫之女,还是你也要帮周人!”
“放肆!”
熊狂怒喝声起,巨箭直追义渠大酋,西落小酋当即纵着猃狁上前,持刀挥舞,将箭击落。
义渠大酋面露得意之色,谁知西落小酋转头又冲他啐了口,“喀目出身再低微,也不会认鸟人当爹,义渠大酋,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