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白色的天狼星,还会化作荧惑那样的红光,这就不止是劫掠了,而是血流成河的大战。”
“阿淑,你是说当这颗天狼星变红,犬戎联军就会进攻?”
“不,我不能确定,再者,我也不知这颗星几时会变红,我只能猜测,犬戎诸部若真的奉白狼王行事,多半是在等时机夜战,就像狼一样。”
一语惊醒梦中人,姬发连夜召来姬鲜、南宫适、熊狂等诸将,将《白狼歌》的破解告知众人。
姬鲜闻言很是怀疑,口气亦是冷淡,“二嫂确定歌里唱的是这意思?犬戎人善用猃狁,向来喜欢夜袭。”
姬发纠正道,“很可能是夜战,不仅仅是夜袭。”
姬鲜沉吟了下,熊狂接了口,“若真是夜战确实麻烦,但这猃狁毕竟是兽,还是怕火,我们只要燃足篝火,应该就能抵御,再者,我们也不是没打过夜战。”
姬发又问向南宫适,“南宫叔父有何看法?”
“回公子,若真是夜战,犬戎人自是知道猃狁怕火,就不知他们还有什么后着。”
姬鲜略略扬眉,“我看不是后着,而是天气,二哥这几年在岐周,许久未同犬戎人交手了,若信得过,便交由我部署如何?”
姬鲜没说具体要怎么做,却让姬发把部署交给他,熊狂未免有些不服,“狂冒昧,敢问三公子要如何部署?”
“我要设的是陷阱,岂能到处宣说,便是二哥,也最好莫要过问,当然,若二哥有命,姬鲜不得不从。”
姬鲜口气无奈,态度却张狂得很,淑姜偷偷看了眼姬发,姬发并不计较,“三弟算好要调派的人手,再问我要兵符便是。”
此后,又商议了些事,更深露重时分,众人才散去。
同姬发一起躺下,分明很是疲累,可姬鲜的态度却让淑姜怎么也睡不着,感觉到姬发在看自己,淑姜把眼睛睁开条缝,“三弟他……”
“三弟素来心高气傲,好在还算有分寸,阿淑,你若不愿同他相处,以后避开就是。”
“这么多年,我也就在丰邑渡口见过他一次,那时,我便有感觉,似我这般,是入不了他的眼的,这声二嫂,想来他喊得很是不甘吧?”
姬发苦笑,“他若没那么多不甘,我这个位置到是可以让给他。”
“是,他足够优秀,却有太多不甘,公子这个‘让’字,怕是更加令他不悦了。”
姬发愈加无奈,“那要怎么说,才能令他满意?”
“他既是傲气,或许公子不再让着,反是令他心中好受些,更何况,‘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公子能在这个位置,非是君父偏爱,亦非长幼有序,而是众望所归,这一让,关乎的不止是身家性命,还有整个周国,只怕让不得。”
姬发叹息着搂住淑姜,“如此,与你的誓约,又是落空。”
“与公子的约定……我又何尝做到了,那时在牧邑,我以为自己能在气数动荡前抽身……,却实在高看了自己,小看了殷王。”
“阿淑……,这不关你的事——”
“那也不关公子的事,到如今,淑姜才彻底明白,时势裹挟如骤风,承诺在此之前,轻飘若云,往往只有被推着走的份……因而,淑姜如今不敢再轻易许诺什么,只眼前之事,能尽力一分便尽力一分。”
双手环住姬发脖颈,淑姜不再说什么,早在草原上,她就知道踏上权力之路,是要付出代价的,可她却未曾料到,这些代价是如此地身不由己,多少承诺,在难以预料又突然而至的变化中,碾为齑粉,她好像有些理解了殷受为何屡次出尔反尔,可有些“出尔反尔”却不是她能够认同的,便是只能抓住当下,应该也是有什么是要坚守的。
到底什么是永恒,到底怎样才能不变,淑姜紧拥着姬发,姬发亦紧拥着她,这一刻,他们在彼此的拥抱中,汲取片刻不变的永恒……
数日后,北风挟带狂雪呼啸而来,至此,淑姜才彻底明白犬戎人在等什么,也如姬鲜所料,他们在等天气,等一个积雪数尺,天地无光的风雪夜,这样的雪夜,再炽烈的篝火,也终是会被风霜吞没。
军营中唯有些许防风的挂灯,在风雪中摇摇欲坠。
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两三个雪天后,在绷紧的神经忍不住松弛下来后,在裹紧了被褥连手指头都不愿意动一下的沉眠后,四下里突然起了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