刳胎之刑……
听到最后四字,淑姜血往上涌,眼前黑了黑。
刳胎起初是一种巫方秘术,也并非用在人身上,而是将凶兽邪灵扼杀在诞生之初,然则此术弊端太过,早已失传,后世逐渐演变为巫者专用刑罚,用来惩治亵渎神明的女子,亦有借占卜祭天之说,排除异己的。
商汤大王得天下后,虽未废除此刑,却与巫者达成默契,几乎没怎么使用过这等酷刑。
武乙大王时,一度想要废除此刑,然而此事最终因武乙大王意外身亡而搁置。
“微子殿下怎么说?”
阿东拼命摇头,“大司乐去寻了殿下,殿下却是闭门不见。”
“那郝子殿下呢?他应该到洛邑了。”
“郝子殿下去洛邑了?”
这下轮到阿东惊讶了,想来路上刚好错过。
淑姜捏紧了双手,知道这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阻止自己出牧邑。
“阿东,阿隗到底有没有……”
阿东拼命摇头,“阿隗每次去社庙,都不是单独前往,皆有乐工陪同,这次阿隗被抓,就是和其中一名乐工……,主人说了,阿隗没有必要如此,定是陷害。”
淑姜点头,阿隗确实没必要这样做,她若有意结良人,燕夫人只会成全,不会阻止,也无需在社庙行事,只这些不足以为凭证,必须要拿到社庙设计诬陷的力证才能救人。
“社庙可有公布何时行刑?”
阿东低了头,声音小了下去,“就是没有公布……才不知该怎办,主人让我去打探,我听见那些巫者说,大凶之兆原来是应在阿隗身上,合该刳胎斩恶,不仅是巫者,洛邑内也有不少流言,主人说,定是月邑宗命人散布,届时她便可以假托人心对阿隗动刑,主人让邑主想想办法,看是否能将阿隗移交去司寇府,拖延拖延……”
“我明白了,你先下去,让我好好想想。”
后半夜,雷云再起,淑姜在去留之间来回盘算。
这一切,若是对方的算计,自己去朝歌,牧邑必然生乱,可若自己不去,阿隗必死无疑,不仅是死,还会死得极为不堪。
至于刳胎之刑,目前只是流言,这正是月妫狡猾之处,自己闹去殷受面前,她大可否认。
更糟糕的是,或许自己上路之时,阿隗便已惨死,事后说起来,只当是顺应民心。
只是微子启为何不管?
郝子期去洛邑会帮燕夫人吗?
太多需要弄清楚的事,偏偏时间不等人,淑姜唯有在“糟糕”和“更糟糕”之间做取舍。
起身看向闪闪烁烁的夜空,正是洛邑方向,淑姜隐隐觉着那雷云并不寻常。
天微亮时,淑姜终是下决心唤来了伍吉和阿禾。
看到兵符瞬间,伍吉满脸震惊,再听淑姜要将兵符交托给他,更是差点掉了下巴,“邑主……这……这不合规矩。”
“你是我家将,平日里也练兵带队,牧邑这个地方不会有外患,最要防的是内乱,如今城墙高起,据守日,我相信你能做到,至于事后,我会向大王认罪,若有必要,也会安排你去西亳。”
“不,邑主,伍吉并非怕死,只是邑主为何一定要在此时离开?”
“眼下有件紧要事,我必须去朝歌,却也不能让人知道我离开牧邑,你同阿禾就按平日那般来府中报事,若我后日不归,你即刻派人去洛邑送信,让郝子殿下回来。”
见淑姜神色凝重,眼前大汉不再犹豫,郑重接过兵符,“邑主安心,伍吉誓死守住牧邑!”
之后,淑姜又叫来阿东和阿菘,两人听淑姜要独自一人去朝歌,说什么都不同意,阿东跪下道,“大家要守在府里,我知道,至少让阿东陪邑主去吧。”
“你陪我去,旁人不就知道我离开牧邑了?你一会儿就回洛邑,只当是知道了郝子殿下在洛邑,所以匆匆赶回,该怎么做,苏美人定然知道。”
安排妥当,阿东也没了话语,胡乱带了些干粮,便催着马匹往洛邑赶。
最后到来的是方庐,淑姜略同她说了说,方庐到没怎么反对,反是主动道,“邑主放心,我每日里都来这里蹲着,有找上门的,我就说邑主病了,对了邑主,其实苏忿也能带兵。”
“你到舍得,赔我一个进去还不够,还要把苏司寇也搭进去?”
“他好歹是公子,伍吉的话,只怕会受重罚……”
“放心吧,伍吉逃惯了,到是牧邑,少了我也就罢了,不能连苏司寇都少了。”
“唉,那邑主自己小心,牧邑由我们顶着。”
两人相视一叹,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待天亮,淑姜便做寻常打扮,混上去往大商邑的牛车,再由大商邑转到朝歌时,已近午时。
朝歌的天到是晴朗,碧空如洗,一派繁华,淑姜急急摸到涂苑,拿出鎏金铃玄鸟纹行气铭求见青姚,守门的巫者扫了扫,面无表情打了个手势,“借一步说话。”
淑姜只觉不妙,却还是乖乖跟着走了,到了僻静处,那巫者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都宗大人说,就知道邑主会不分轻重,趁着眼下无人知晓,还请邑主尽快回牧邑,莫要酿成大错。”
“这位大巫,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