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雨乍晴,总叫人格外振奋。
看着远处相拥而泣的两人,闳夭淡淡道,“苏司寇本想过了百期再回,结果发生了些事,不得不归。”
闳夭说罢住了口,他既不肯多说,淑姜也不多问,想来是家务事,不便当众谈论,反正之后有的是时间。
才过了一日,再见方庐又是愁眉不展,眉心的疙瘩,比苏忿未归时拧得还深。
“方夫人,家中可安好,若有事,今日就不必去南野了?”
方庐摇头,“不了,再待下去,怕是更闷得慌。”
上了牛车,方庐慢慢说起缘由。
如先前所料,苏忠身亡,苏侯自然又想起了苏忿这个长子,只是抹不开面子,苏侯抹不开面子,君夫人到是从善如流,还在丧事期间,就给苏忿安排了美貌侍女。
知子莫如母,君夫人心里清楚,离家多年,苏忿早无心君侯之位,便是由叔侄一脉继承,他也不在乎,可君夫人在乎,为此,她还暗中拦下苏忿给牧邑递去的消息,苏忿这才抛下礼仪体统,在闳夭的帮助下,逃回牧邑。
淑姜闻言,也不知怎么安慰方庐,对诸侯而言,家国一体,悲痛归悲痛,眼下必须敲定应对之策,以免引起局势动荡。
沉默许久,淑姜才憋出一句,“方夫人不必多虑,我想苏司寇是不会答应的……”
“是啊,我知他不会答应,可我也总不能太自私,不是吗?”
“方夫人有何打算?”
“同苏忿想了一夜,有些事终究是躲不过去的,我们打算送金儿去苏国……”
方庐说的是“去苏国”,而非“回苏国”,可见她心里有多不情愿。
“那苏司寇的意思呢?”
“他说再想想,可能的话……多留金儿一段时日。”方庐说着无奈地笑了笑,“新月祭前,我们打算把两个孩子接到牧邑。”
听方庐这么一说,淑姜也想起了同商容的约定,于是将接商容来牧邑之事一并交给了方庐。
事情安排妥当后,淑姜前往朝歌,心里也不免牵挂着两个孩子。
去到伯邑考府邸,大姬毫不意外地抱着淑姜哇哇大哭,谁劝也不肯松手。
“阿玉,弟弟看着呢,羞也不羞?”
“嗯~”大姬撒着娇,不肯放手,女防则静静地被阿葵牵着,泪眼汪汪地看着淑姜。
淑姜无奈地抱起大姬走过去蹲下,揽过女防,“等过了新月祭,阿娘就带你们去牧邑,那边还有两个小哥哥,可以一起玩。”
“不要小哥哥,就要阿娘。”大姬哽咽着,撒娇个不停。
淑姜笑道,“那里还有一位容先生,会唱好多歌,会弹好多曲子,到时阿娘陪你们一起唱歌,好不好?”
大姬闻言,这才安静下来,泪眼朦胧地看着淑姜问,“真的?”
“真的,所以,阿玉,这段时日要看顾好弟弟,知道吗?”
“好吧。”大姬总算寻回了做姐姐的模样,从淑姜怀里脱出,拍拍女防的肩道,“阿防,我们一起去。”
淑姜笑着摸摸女防毛茸茸的小脑袋,却见这孩子依旧不吭声,也不展露笑颜,只眼下,她也无暇细究,要去见太妃,她心中多少没底。
入正厅,拜过西伯侯,淑姜有些忐忑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西伯侯姬昌听罢沉吟道,“三月庙见之礼?不失为一个好对策,只是……”
淑姜知道姬昌担心什么,行礼道,“君父可是觉得拖太久了?”
姬昌点头,“是,怕事情生变,不过有庙见之礼,总比没有得好。”
“君父,庙见礼盛行于周国,淑姜担心会给君父惹什么麻烦。”
姬昌微微一笑,面上尽是慈祥,“本非周礼,周国承之,循的是天道,阿淑,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你认为会给周国带麻烦,言语间难免急于撇清,反是引人多想,你且记住,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俯仰无愧,治国以诚,人心必有所感,相信大王有这个胸襟。”
“淑姜谨记。”
姬昌的话,让淑姜底气大增,伯邑考则在边上忍不住问,“君父,可否缩短时日?”
“行此大礼,本就为去除后面的麻烦,不足三月便没有意义,如今也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阿淑,记住,抱之以诚,尽力就好,此事不必苛求结果。”
淑姜再度行礼,辞别两人,前往王宫。
下车后,淑姜一眼瞧见的就是薛仑那张大脸,这般冷的天,薛仑却是红着脸,汗擦个不停。
作为公子发之妻,入宫觐见若无一个身份压得住的人陪同,总难免落闲话,更何况,这次入宫,淑姜真正要见的是殷受。
有了薛仑陪同,一路上到也不闷,很快两人到了偏殿,薛仑仿佛是在自己家里,招呼淑姜落座,并差人将肉羹点心摆了一桌,正纳闷间,只听薛仑道,“邑主,趁大王没来,赶紧吃,否则,一会儿你就没得吃了。”
算算时辰,是快暮食了,按约定,她如上次一般,在暮食后见太妃,眼下因为要向殷受回报情况,故而提早了些时辰。
霎时汤勺叮当,对面的薛仑好似饿了几天的饕餮,风卷残云地开始消灭满桌食物。
伺候的宫人早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