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盈也来看过淑姜,她认定是费仲所为,“阿淑,你还记得费邑正身上的伤吗?是锥刺所伤,小怜不就用这个?这再明显不过的事了,还有那暖房我总觉得古怪。”
对于薄姑盈的揣测,淑姜也只能听着,费仲或许是凶手,可此时发难,对他又有何好处?
“阿淑,阿淑,想什么呢?”
见淑姜走神,薄姑盈伸手在淑姜面前晃了晃。
淑姜回神道,“没什么,只觉得事情背后不简单。”
“当然不简单,费仲就是个不简单的人,任凭别人怎么说难听的话,他都不生气,想想这个人我都觉得可怕。”
“……”淑姜有些无语,“这好像是挑衅他的人不对吧?”
“是,挑衅他的人是不对,可他也不该是那样的反应吧?舅父看着好说话,也是有脾气的。”
淑姜不知道该怎么和薄姑盈说,比如赤乌的小酋昆吾止也常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正因为不能露出半点“有所谓”,才变得深沉可怕,也唯有如此,才能对付那些迫使他们“无所谓”的人。
“好啦,阿淑,你也别太担心了,这两日夫人已经冷静了许多,她那天生气也是人之常情,玉瑶从小就跟在她身边,不仅仅是情谊深厚,玉瑶本身也是空桑的象征,这对整个空桑都是打击。”
听薄姑盈这般说,淑姜当下只觉费来嫌疑更重,“盈邑宗……那日费侯到空桑所谓何事?”
薄姑盈脸上又泛起红晕,“他说知道我来了,特意过来看看,当然,我也知道他不仅仅是为了我,应该是怕青阳夫人答应你什么。”
“青阳夫人要我宁雨,我以黄河分流为交换,被拒绝了。”
“这样啊……”薄姑盈为难道,“来哥哥也说过,就怕黄河分流后海水倒灌更严重……你们两边说的都有道理,我也不知该怎么解决。”
“若费侯能信任杨戬——”
“别,别提他了,羽山氏又不止他一个会水利。阿淑,是不是好了薄姑,就好不了费国?”
“不,至少在淑姜眼里还有许多切实可行的办法,只是费侯不愿意。”
薄姑盈捂头道,“这些事我真不懂,这样,我回头让舅父出面吧。”
“……”
“阿淑,还是不说这些了。”薄姑盈忽而转身招十一上前。
十一似早同薄姑盈商量好了,上前后,略略清了下嗓子,唱起了歌。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淑姜愣了愣,没曾想十一会唱这首歌。
待十一唱完后,薄姑盈笑道,“这是丰邑最流行的歌,我也挺爱唱的。”
看着薄姑盈纯真无邪的笑容,淑姜无奈应道,“盈邑宗唱歌想必也是动听。”
“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擅长巫方之事。”薄姑盈害羞中掩不住得意,显然是被夸过。
正聊着,薄姑佳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还有闲情逸致唱歌。”
薄姑盈顿时跨下了脸,十一也低下了头。
薄姑佳对十一道,“没说你,我是说——”
眼看母女俩又要起争执,淑姜赶紧行礼道,“佳邑宗前来定有要事。”
薄姑佳长叹一声,“我同青阳夫人说过了,把你留在空桑也不是办法,眼下熊狂率王军入了曹国,费来也率军入了曹国,我必须尽快带你回曹国平息此事。”
“怎会这样?”薄姑盈一下起了身,“那我们赶快回去吧,我也好劝劝来哥哥。”
薄姑佳横了眼薄姑盈,深吸口气,不再说什么。
就这般,淑姜回到了薄姑佳的府邸,青阳夫人也没动用谤木。
这仿佛是一种妥协。
只很快,淑姜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在曹国,等着自己的是更严厉的指控——擅用巫方。
说到底,战场不过是从空桑转移到了曹国。
曹国大殿上,青阳夫人和费来毫不客气地霸占着主位,曹安坐在下首,似并不怎么在乎,唯独接触到薄姑佳吃人的目光,才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薄姑邑主,对于游龙归海,你可有什么要说的?”费来居高临下傲慢道。
青姚应该早同青阳夫人交待过,必要时自己可以动用巫方,可既然对方知道了还问罪,多半是早想好了怎么对付自己。
淑姜坦然道,“淑姜只能说,淑姜问心无愧。”
“少说虚话,邑主只须向寡人坦诚是或不是?”
“不是!”
出乎费来意料,这般斩钉截铁回答他之人,竟是薄姑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