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叫声卡在了喉咙里,脸上的表情亦是凝固。
被困在火海中的奴隶们或是错愕,或是惊奇,或是恐惧,却是毫发无损。
“是幻术!”
边上有术师冷笑着扬起手,召来一阵风。
风狂雨斜,祭火幻影却愈加炽盛。
淑姜看向那术师,平静道,“没用的,这是他们心中映出的祭火,这祭火跳跃在温暖祥和的远方,除非赤乌的风雨可以刮到那里,否则,熄灭不了这火。”
雨声淅沥,冲刷着每一个人的心头,祭火映亮了每一张脸庞。
“歌声就藏在你们心中,无需用嘴来唱,有人用幻术掩盖真相,却不知幻术也能映出真相。”
淑姜说着,手中金刀缓缓升空,散出柔和的冷光,“这把金刀本为守护而存在。”
话音刚落,雨中忽而响起歌声,这些奴隶虽没开口,却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将他们的声音投射在虚空,尤其是方才带头反对的奴隶,他心中的歌声几乎是在吼,他惊慌至极,不敢去看主使他的小酋,拼命捂住嘴,想要阻止这歌声,偏偏越是惊慌,歌声便越是愤怒。
那名召风术师亦不死心地想要阻止,在他走近霎那,祭火虚影突然高高蹿起,火光中,映出他用金刀砍下赤乌大酋头颅,并提在手上,满脸是血的狰狞模样……
那术师骇然后退,大喊道,“妖女!妖女!”
淑姜缓缓转身,看向昆吾止,眼中似有怜悯,亦似是挑衅。
到了此时,昆吾止竟还能若无其事地微笑,他主动走入祭火,与淑姜相对而立。
祭火没有半点变化,只上空多了个干净有力的男音,是昆吾止的歌声。
怎会这样……
淑姜迷惑了,金刀周身光泽闪了闪,光芒更盛了些。
淑姜闭眼镇定心神,昆吾止的歌声很是真挚,听不出半点虚假。
虚幻中的祭火,渐渐变了形状,在众人惊呼声中,一座高山拔地而起,四野升起黄烟灰尘,犹如炼狱,只那座高山上,草木滴露,清泉流淌,翡翠似的半山浮在烟尘之上。
最终,祭火幻影在雨中一点一点消失,幻象亦随之消失。
昆吾止左手放在胸前向淑姜行了个礼,随即转身走到赤乌大妃面前道,“母妃,据我所验,青鸟喀目并未说谎。”
特意提起淑姜的封号,昆吾止还转头看了眼淑姜,眸中尽是缠绵多情。
在场虽仍有不服者,却也没人再敢多说什么。
淑姜随后亦走到赤乌大妃面前,奉回金刀。
赤乌大妃单手举起金刀,朗声宣布,“三日后,便由吾儿和青鸟喀目去往悬瓮山……寻找白鹿王,重振赤乌!”
“重振赤乌!”
底下有人带头喊起了口号,霎时,口号席卷全场,不管情不情愿的,都举起了右拳高喊起来。
回到帐中,淑姜躲在屏风后,挂着毯子换衣服,她本是想让阿兰帮忙看着,可阿兰压根不理会她。
刚脱下上衣,帐帘就被掀起,淑姜赶紧裹上毯子怒叱道,“谁让你进来的!”
“怎么,无所不能的喀目,也会害怕?”昆吾止嗤笑着走近屏风。
“我没有无所不能,你们的术师也说了,这不过是幻术。”
“这样的幻术,还真是让昆吾止大开眼界。”屏风前,昆吾止停住了脚步。
“有事吗?”
“自然有,而且是好事,那些奴隶可以穿鞋了,只不过,鞋子得他们自己想办法做。”
淑姜松了口气,她本就没指望事情能有多顺利,但只要能起个头,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知道了,多谢昆吾小酋,请你出去吧。”
“喀目还真是无情,不过说起来,喀目到也越来越有喀目的样子了。”
淑姜沉默,决定不理会昆吾止。
过了半晌,昆吾止又道,“还有一事要提醒喀目,这一次,喀目在我赤乌树敌颇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不介意,你介意吗?介意的话,不妨考虑事后让我离开。”
“喀目真是变坏了呢。”
话音一落,昆吾止已是转到了屏风之后,倏然一道寒光迎面而来,昆吾止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小刀硬生生停在他面前。
这是一柄割祭肉的小刀,只因后日出发前,要举行简短的祭祀,才到了淑姜手中。
“出去!”淑姜咬牙道。
昆吾止笑了笑,“喀目不必紧张,阿止只是想劝喀目收起多余的心思,若喀目不能为赤乌所用,赤乌也绝不会允许喀目为别人所用。”
“想要与我合作,便请你尊重我。”
“我将阿禾安排在了母妃身边,这样,我们离开后,喀目就不必担心他被欺负了,如此,够诚意了吗?”
“那袋麦种还给他吧,你们要了也没用。”
“麦种?看来,喀目不仅变坏了,小心思也多了。”
“小心思?只怕是你们小家子气吧,小孩子的东西还要拿来与我讨价还价,不给也罢,回头我想办法寻些麦种来给他就是。”
“喀目莫气,是阿止小人之心了,我就知道喀目善良,所以一直替喀目姐姐好好收着呢。”昆吾止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