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遍歌起是款款深情,殷殷期盼。
第二遍歌起是徘徊失落,渐生幽怨。
第三遍歌起……
淑姜眼前画面陡然转到了渭水畔,高大的楼船由两只琴虫拖曳着,乘风破浪而来。
在百姓的惊叹声中,轻纱覆面的乔姒缓缓步下楼船,入了青帐。
青帐中,乔姒受着周国贵人们的觐见,姬发也在其中,此时此刻,她不再是杞国的女公子,而是代表了王朝的权势与尊荣。
觐见结束后,巨大的楼船,载着神女和众人对神的信仰,继续向岐周而去……
入夜时分,渡口不远处,空无一人的山岗高树下,一名少年向着滔滔渭水,缓缓跪下……
刹那间,淑姜仿佛飘到了山岗上,与那少年面对着面。
少年看不见她,只是垂着头,默然不语。
这就是几年前的姬发吗?
那时的姬发,脸上尚未被沙场风霜刻出刚毅的线条,皮肤也白了许多,到是与姬旦有几分相似,只那高耸的眉峰,比之同龄人更健装的筋骨,显示他天生就是将才。
可谁又能想到,今日大杀四方的周国二公子,曾在渭水畔哽咽不成声。
“为何我如此无用,谁也保护不了……谁也保护不了!”
淑姜缓缓伸手,情不自禁地想要抚上少年的眉眼,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刹那,乐曲忽然停了,眼前所见悉数消散。
湖波悠悠,灶火噼啪,淑姜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向着虚空伸出了手。
“阿淑,你看到了?”
“嗯,在渡口附近。”
小舟渡湖,再度骑上战豹,淑姜同黄雀向渡口急去。
抵达渡口后,淑姜心中不由一阵伤感,就是在这里,她同吕奇毫无征兆地分离,甚至没有机会道别。
定了下神,淑姜收回思绪,抬眼找去,很快就看到了那个长着一棵大树的小山岗,树下似乎有个影子。
还不待淑姜指去,夕墨已是箭一般飞向那边。
“墨夫人。”淑姜有些着急,连忙催促战豹跟上,她担心夕墨要对姬发不利。
果不其然,战豹跃上山岗后,突然向夕墨怒吼一声,只见黄雀身上正弥漫开妖气,将跪在树下的姬发生魂层层包裹。
“墨夫人,快住手!你要干什么!”淑姜连忙跳下战豹,上前张手阻在姬发身前,却阻止不了向她身后流曳而去的妖气。
夕墨在空中道,“收魂。”
“收魂?”
“可不是嘛,我问你,你现在是找到他了,那你是要怎么把他送回去?”
“我……”淑姜回身,看着神情颓然,跪在地上的姬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随后试着唤道,“二公子,二公子……”
姬发充耳不闻,好似与淑姜不在同一个世界,只是随着夕墨的妖气包裹,他神情突然痛苦起来,半透的生魂忽如水影被搅乱,开始散乱。
“墨夫人,住手!”
见夕墨没有停手的意思,淑姜咬了咬牙,终是呵斥道,“夕墨!住手!不准你伤害他!”
随着这声呵斥,妖气蓦然倒卷,悉数回到了夕墨身侧,姬发的生魂,又渐渐聚拢成形,恢复了最初的样子。
夕墨不悦道,“阿淑,你可知,我都是为你好?”
“我知道……”淑姜又咬了咬牙,“可你也想我离开丰邑!”
“傻孩子,经过了这么多事,你还要留在这种是非之地?”
“……”
淑姜默然,这短短一个多月所经历的,已将她前十三年的单纯岁月摧毁殆尽,她的人生已是截然不同。
沉吟片刻,淑姜转身与夕墨对视道,“墨夫人……,你可以带淑姜离开丰邑,但是,你真能带淑姜离开是非吗?”
这一次,轮到夕墨沉默。
良久,夕墨才道,“好,你是主,我是仆,但你要明白,我们眼下是一条船上的,我绝不可以让你死,你既是不打算走,也应该善加利用这缕生魂。”
“怎么利用?”
“落咒啊,你若死,他也要死,这样乔姒才不能杀你。”
“神女大人……为何要杀我?”
“她为何不杀你?你以为她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又以为,她为何独自放你一人出来?你还是个巫僮,根本收不来魂!”
夕墨话音刚落,忽听天际传来一声鸟鸣,清越无比,宛若仙音。
但就是这曼妙无比的声音,却令淑姜暗暗心惊,看来夕墨说得没错,乔姒只是想利用自己找出姬发的生魂。
陡然间,一团黑气爆开,大妖恢复了相弘鸟的真身,迎向天际飞来的青鸟。
青鸟虽是灵禽,但尚未进化,显然不是大妖的对手,只几个回合,便被黑气围绕,只剩挣扎的份。
“哗啦”一声,水面忽起湍急浪潮,一个庞大的身影自水中钻出,是琴虫!
琴虫仰头向山岗上的淑姜怒吼!
腰间掌心镜微闪,战豹和兽魂立时双双阻在淑姜身前,两相对峙!
僵持之间,淑姜又听见数声铃响,两道婀娜身影自远处急急掠来。
只看身形,淑姜便知道是乔姒和若风!
天上相弘鸟惊鸣一声,俯身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