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拉,就像是九天玄女走下神坛。
元纪兴奋的头皮发麻,心中更升腾起一股不可告人的隐秘心思。
他渴望被这双手触碰。
在这之前,因着姜姒让他提前了接近嘉正皇帝,成为他跟前的人,也得以让他的计划提前。
他忍辱负重,将自个的尊严踩到地上这十几年,从未有人向他伸出援手。
姜姒是第一人。
所以在他心里,姜姒是不一样的。
于他而言,姜姒就好像是天上皎月,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如今,天上的月亮却亲自触碰了他。
这叫元纪如何能不兴奋。
但他却不敢暴露出半分异样,他神色虔诚的望着拽住他的那只手,缓缓起身,垂着头哑声道:
“多谢县主。”
姜姒打量着垂头的他。
有一瞬间,她有一种被人在暗处偷偷觊觎的感觉。
却见元纪始终垂着头,态度恭敬,此处又除了他们不再有旁人。
看来是她的错觉。
姜姒敛了敛心神,松开手,嘴角扬起冷笑,眼底更是一片讥讽,“时候差不多了,我该去万佛堂继续为太后守灵了。”
元纪只敢微微抬眸,女子的身影落于他眼中,他道:
“县主可想好如何解释您不在小佛堂内?”
“解释?”姜姒轻嗤一声,眼底冰冷一片,
“不需要解释,许贵妃心思这般多,那便让她去猜去想,这宫里头可不止她的人。”
话落,姜姒看着元纪问:
“此事可会牵连到你?”
元纪摇头,“县主尽管放心,此刻奴才‘正在养心殿伺候陛下’,养心殿外的宫人都可以作证,奴才‘半步也未离开养心殿’。”
“如此便好。”姜姒与他告辞,“你就此回养心殿,我自个去万佛堂。”
养心殿与万佛堂在两个方向,两人自是不顺路的。
元纪便恭声应下,“是,县主一切小心。”
一直到姜姒的背影消失不见,元纪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若姜姒此刻看见,定会心惊不已。
元纪眼中哪有半分恭敬,尽是一片瘆人的暗色。
他伸手,一寸寸摸着方才被姜姒握过的衣袖,抬手置于唇边轻轻一碰。
呢喃道:“若他日我能成事,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如姜姒这般美丽又聪慧的女子,与他是最相配的啊。
……
姜姒入宫多次,宫内的路早已烂熟于心,且她还知晓不少近道,不仅能避开暗中搜寻她的宫人,还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万佛堂。
皇宫内大半的宫人都聚集在万佛堂,他们跪在地上为太后守灵,每个人脸上都布满了泪水,看起来比沈昭、沈
澜等一众皇室子弟都要伤心。
许是这些宫人太过沉浸于悲伤之中,姜姒静悄悄的出现在万佛堂时,他们竟都未发现。
直到姜姒抬步走进万佛堂,其中一名宫人抬头瞧见她的模样,惊呼一声:
“晋王妃?”
“晋王妃”三字像是掉入油锅里的一滴水,顿时让安静的万佛堂变得嘈乱起来。
跪在首位的许贵妃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回头,隔着一众人,远远与姜姒四目相对。
康敏才说了小佛堂内不见尸首,许贵妃心中猜测姜姒没死,可如今看见她完好无损的站在此地,心中的惊慌和怒意参半。
姜姒怎么会没事?!
她身上为何连半分被灼烧的迹象都没有?!
她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是谁人暗中帮了她吗?!
许贵妃心中满腹疑问和怒火。
却不想有人比她先开口。
宁泰长公主的声音总比旁人多了几分自傲,“原来晋王妃无事啊,倒叫我们几个操心的很。”
姜姒已经走近,听了这话面上竟露出迷茫之色,道:“长公主此话时何意,为何要操心于我?”
旁侧的沈昭与沈澜等人听了这话,眼中不约而同闪过异色。
宁泰长公主蹙了蹙眉,“你不知道?”
姜姒继续疑惑的眨眼,问道:“我应该知
道什么?”
单从姜姒的神色来看,许贵妃看不出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若是真不知道便罢了,
若是在装傻……未免也装的太好了。
许贵妃心中微沉,面上却扬起一抹笑,庆幸道:“是长公主说话没头没尾了,事情是这样的……”
“阿姒可知方才小佛堂着火了,火势凶猛,待这些个愚蠢至极的宫人打水灭火,小佛堂已经烧成了焦炭……”
她顿了顿,一寸不离的盯着姜姒的脸,“着火的正是你所在的那间小佛堂。”
听到这句话,姜姒面上瞬间露出惶恐害怕之色,很快变成了逃过一劫的庆幸。
她猛地松了口气,心有余悸道:“怎会突然走火……幸得我不在里头,否则我与我娘岂不是要被活生生的烧死……”
许贵妃看不透她是在演还是当真一无所知,她掩在袖中的手用力握紧,面上却露出淡笑。
仿佛是在替姜姒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