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抬眸,声音忽然幽冷,“只怕想捣鬼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那神色与她刚进来时的戏谑完全不同,令祁如意更加警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听府中家仆说,你一直在轿中没有出来,那么是谁替你支使的人,那人又是如何支使下人砸门,你就没有半点疑心吗?”
祁如意不语,反复在心中思量着这句话。
到了云家之后,她心中委屈气愤,哪有心思去想这些,眼下云烟忽然提起,她才警觉起来。
“那个时候,喜娘正在角门与人说话,我若没有猜错,陈凌一定自告奋勇替你做马前卒。”
云烟似笑非笑拈着酒杯,“他与云家的渊源,不用我说你也心中有数,避都避不及怎么还会巴巴地赶着上前?”
祁如意更加沉默,但是眼中已经明显泛起怒意。
“我与你,从来不是什么敌人,更犯不着为了一个这样的男人,闹得两家不合不是?”
“如今你已经与我大哥成亲,孰内孰外、孰轻孰重,你心中应该也有些思量吧?”
云烟将酒杯斟满,递到她跟前,“今日折腾了一日,这杯酒,就权当云家的一片心意吧。”
祁如意讶然看着她,满脸不可置信,“你、你们府上,不怪我?”
“怪你做什么?”
云烟淡然一笑,“我们这种世家,在朝中谁不是身不由己,有些事岂是你我能够左右的?”
祁如意有些呆怔地看着她。
当年京中盛传云烟为了陈凌眼盲心盲,自己也曾笑话过她愚蠢,可眼前的女子,哪有半分蠢样子?
她这些话说得云淡风轻,却又令自己无可反驳,那样的神色她只有在祖母脸上见过。
可祖母是京中乃至宫中,是怎样八面来风的角色!
她不愿相信,区区云烟怎么能与她的祖母相提并论?
“今日前院定然忙到很晚,你若累了,便早些休息吧,”云烟起身,“若是缺什么,只管吩咐他们就是。”
祁如意不由自主跟着起身,脸上的防备化为几分忐忑,“你们当真,不是要刁难我?”
听着这幼稚的话,云烟并未答话而是笑了笑转身出屋。
走到院门边,她朝看守侍卫低声嘱咐,“平阳王府的人若要进院,不必再阻拦。”
“是,郡主。”
云烟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前院,思忖片刻,还是抬步往前院走去,刚走了两步便
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呵斥。
“云烟!你们软禁郡主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派人回府禀报老夫人,你们是如何虐待郡主的,老夫人都一清二楚!”
云烟止住步子,冷然转头,只见陈凌衣衫凌乱站在暗处,脸上似乎还带着些许淤青。
“多日不见,你是越发猥琐了,”云烟似笑非笑朝他走过去,“今日重回旧地,不知与当年可有什么不一样?”
看着她缓步走来,陈凌竟然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心下既怨恨又不甘,
依他对云烟的了解,这样的情形下见面,她定是畏惧不敢上前,可眼下她怎地好似毫不在意,宛如对着陌路一般?
“你怎么好似怕了?”云烟步步向他逼去,“放心吧,云家一向待人宽厚,就算你如今做了郡主的男侍,也会体谅你的难处。”
“你、你竟变得这般恶毒!”陈凌一时之间竟有些语塞,忽然,他眼中阴鸷下来,“不过你又比我好到哪儿去?”
云烟微微眯眸,等着他的下文。
“今日怎地没有与你那相好出双入对?”陈凌眼中十分恶毒。
云烟猜想,他说的大概是沈恪。
见她没有搭话,陈凌越发幸灾乐祸,
“是人家不要你这破鞋吧?一个和离的女人,如何比得过芳华正茂的黄花闺女!”
云烟蹙眉,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思忖间,一双人影已经走过影壁,朝这边过来。
看清那人影的一瞬,云烟也明白了陈凌话里的意思。
灯火下,沈恪身量笔挺,身边站着一名华衣女子,正是云烟那日在沈恪府上见过的那位。
云烟眼底拂过一抹讶异,心中对那女子的身份又再起了猜疑。
“这不是平阳郡主的小侍吗?”沈恪已经信步走到二人旁边,“你家郡马在前厅吃醉了,你倒在这里多清闲?”
陈凌脸色骤变,他去翠竹院的事虽然闹得人尽皆知,可是当着云烟的面被他这般羞辱,他还是觉得难以忍受。
“沈大人好雅兴,”陈凌挑衅地看了看云烟,“前阵子还缠着有夫之妇不放,如今便弃如敝履了?”
话音刚落,他脸上已经挨了重重一个耳光!
“平阳郡主是如何御下的?”沈恪眸中满是冷嘲,“你也不是最受宠的男侍,有什么可恃宠而骄的?”
闻言,他身边的女子掩嘴而笑,巧柔之态连云烟也不免多看两眼。
敢在沈恪身边笑得这
般,只怕身份不同寻常。
陈凌怒不敢言,本来还想奚落云烟一番,没想到反是自己先砸了面子,正思忖如何应对,院门边忽然传出一声不耐的传唤。
“陈凌!郡主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