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长老坐在大堂中间的监考位，四位家主坐在大堂侧方的观察位。

还有一刻钟，审判便开始。

“三位长老，好久不见，不知三位对我的想念多些，还是审判的意图多些。”

偌大的审判堂中回荡着打趣和质问的女声，闻声望去，来者正是姬姒。

嬴熵跟在她的身后，径直走过所有人，坐在最高处的上位，睥睨而下，一言未发。

“小姬姒，审判之时，莫言其他。”

第一个开口的长老，是天乙长老，姬姒看着他的面容，果真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犹如少年般清秀俊俏的脸，自然垂下的银发，似是经过精心的打理，未着任何头饰银丝依然娟秀如瀑，又以银色绸缎遮住双眸。

传闻中尚方城里神秘莫测的谪仙人，亦是上任天机者之一，没想到有朝一日竟心甘情愿屈尊成为神煞。

“说笑罢了，三位切勿当真，现下考时已至，请各位出题。”

“小姬姒，我们三个也不欺负你。今日考题只有一问，我们每人施术一次后，你来回答一次。至于答案是否符合我们心意，另做定夺。”

姬姒并不理解三位长老的用意，既然只有一问，又为什么要回答三次？仅凭这一问，便能窥探到她内心最重要的东西？她偏不信邪。

“没问题。”

话音刚落，只见天乙长老起身，拉开手中的卷轴，向众人展示。

“姬姒，这题目便是，你此时的心意。”

这一题目让四位家主皆是一怔。若是在问姬姒对尚方城的意志和信仰，倒还说的过去，可如何就此一题要回答三次？

“小姬姒，可准备好了？”

这次说话的人是国印长老，亦是太极长老的妻子。二人此生从通过审判起，便为尚方献计至今，从那以后，任何决策都有这两位的手笔。

眼前这位老者拿着白玉手杖，有些步履蹒跚地走向姬姒，弯弯的笑眼看起来慈祥和煦。姬姒没想到，天市垣的离火玉竟交由她来保管。

“准备好了。”

国印长老将玉仗砸下地面，周围布下了透明的圆形结界。

“此圈为考场范围，接下来我会施术，术毕后你来回答。”

姬姒在这结界中看到虚无缥缈，也看到森罗万象，纵横交错在结界上的离观好似编织着一场不变之变，不争之争。

“这结界内部，倒是如梦似幻，仿佛置身于浩瀚无垠的虚无中，能聆听到宇宙的叹息。”

“如梦幻泡影之境，才最能窥探人心。”

国印紧握白玉拐杖，最上端的离火玉散发出红色的光耀。顷刻间，姬姒看到眼前有血光游离。

“那是什么。”她喃喃道。

很快她便发现，是记忆在浮现。是她十三岁前关于母亲的记忆。

她看到姬家全族，围坐在菩提树周围，耗尽观力至死方休，没有丝毫的犹豫与畏惧。

“姒儿不可以留在这里，快带她离开,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更重要的事情

说话的女性，是记忆中的母亲。她面色威严，向周围的人发号施令。

只听到话音刚落，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身影将姬姒抱起，她毫无防备地被打晕，陷入一片黑暗。

姬姒从这些画面中能感觉到，母亲让她离开的目的，并非是为了保护她。抹除她的记忆，大抵是为了她更心无旁骛地完成使命。

历历在目的回忆，堆砌着数十条生命的沉重。却没有让姬姒感觉到至亲之人离去的伤痛，更多的是对尚方意志拥护者的敬仰与悲恸。

眼前的画面一转。

姬姒看到十岁那年，母亲来到明镜台给她过生辰。十年里，她很少离开明镜台，记忆中有一个看不真切的身影，是她的玩伴。

“姒儿，你的一半心脏需要放在白家秘术中滋养十年，这是习得九重万象离火的必要条件。十年后，你务必舍弃现在的心脏重新移植。”

“母亲，今日是我生辰，能否先不说这些。”

姬姒纯真的眸子中尽是失落，她极少反驳姬辞，并非她没有主见，而是她能听到心中不知由来的召唤。

“既然力所能及，如何偏安一隅？眼下这世间万般幻象，需要超越肃杀一切邪恶的力量来制衡，姬家中只有你可以做到。”

姬姒别无选择。从儿时起她便知道，自己出生在怎样的家族中。她什么都不缺，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可她不知道，母亲口中超越肃杀的力量，是什么。

随着记忆不断涌入脑海，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响彻在她耳边。

“姬姒，别为我报仇。”

一阵强劲阴森的黑色气体，从姬姒右臂中蔓延出来。

她猛然间睁眼，脱离了与回忆的纠葛。眼前的国印长老神色淡然，很明显，这是国印故意为之，恢复了她关于母亲的记忆。

她轻嗤一声，嘴角翘起一抹张扬的笑意。

“国印长老倒是煞费苦心，更是胆大妄为。”

此话一出，令旁观的众人不明所以。不足一炷香的功夫，姬姒周遭的气场便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了，锐减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多了些肆意张扬。

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