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太太立即坐直了身子。
“慢着!”
拖隐娘的婆子也惊着了,赶紧小心翼翼地把她又抬了回去。
隐娘伏在地上,哭着说:“妾身这阵子总有反胃,月事不来已经有快一个有余了,那时候二爷正巧来看过妾身,所以……”
“去把府医找来!”
薛老太太沉默须臾,一声令下,瞧着这家人的态度有所松动,隐娘的婆子上前将她搀了起来。
又顺势让她在一边的玫瑰椅上坐了下来。
薛老太太余光瞥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没一会儿,府医便到了,薛老太太指着隐娘说:“给她诊脉。”
府医应了声是,上前搭脉,看了好一会儿,孙氏等不及,催促道:
“怎么样?可有看出喜脉?”
“这位脉象的确有喜脉的样子,只是月份尚浅还不能摸得十分清楚,所以……”
隐娘暗暗舒了一口气。
孙氏看向薛老太太,薛老太太捻着手里的佛串,沉吟道:“先给她安排住处。”
等薛蟾回到侯府,才从二人口中得知此事,表情瞬间就变了。
“隐娘她有孕了?”
“府医说月份尚浅,不能十分断定,但的确是喜脉的样子。你好好想想对不对得上。”
薛蟾低下头牙关紧咬,如此态度俨然就是默认了。
薛老太太真是恨铁不成钢,“蟾儿啊蟾儿,你这些年真是越发叫我不安心了。我本以为你娶了谢见微,便能收收心安心走仕途,没想到你却——你便说这次的事,你要如何跟谢见微交代?”
孙氏听了这话便不乐意了,低声嘟囔:
“怎么就要同她交代了,她身为正妻,本就该大度随和。”
薛老太太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薛蟾道:“孙儿明白。我起初并未想把隐娘接回来,是她……应当是察觉到我经常去南街,所以、安排了侍卫跟踪……她执意要将隐娘接回来,我也阻止不了。”
“什么?她竟然还派人跟踪你!反了她了!”
“够了。”
孙氏刚起身便被薛老太太一句话说的,原地坐了回去。
薛老太太揉着山根,声音疲惫,“我年纪大了,这些事便不和你多掺和了。你也是做父亲的人了,好自为之吧。”
薛蟾心虚,不敢再去饮绿轩打扰谢见微。
翌日侯府上多了个隐姨娘的消息就传开了,而且这位隐姨娘还疑似有孕。
听闻陈姨娘得知消息气到肚子疼,府医去看了才稳定下来胎相。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薛蟾,已经重又去了南街督查万佛寺修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日,陈姨娘宋姨娘等妾室来到饮绿轩请安。
府上的女子无聊,凑在一块儿总会多嘴多舌,而府上最近最新鲜的,无非是刚来的隐姨娘。
妾室们或好奇或瞧不上,议论得热火朝天。
就在这时,屋外丫鬟走进来说道:“夫人,隐姨娘来给夫人请安。”
屋内的动静戛然而止,谢见微欣然点头,“让人再搬一个绣凳进来。”
隐娘低垂着头,如弱风扶柳一般走进里间,盈盈一拜,“给夫人请安。”
“坐吧。”
“原来这就是隐姨娘。”
“我听说隐姨娘不是和四姑娘长得有些像么,这么一看,好像也没什么相似之处。”
妾室们轻声议论。
谢见微也仔细地看了看隐娘,发现她面上隐约与薛盼盼相似的地方,的确消失了不少。
但肉眼也能看得出她敷了粉,兴许是薛老太太怕府上传言,特意叮嘱的。
她嘴角拉平,手指捻着,指腹用力到指盖泛白。
“毓秀。”
谢见微喊来人,温声吩咐道:“等会儿齐哥儿回来了,你找他来一趟。好些日子不见二爷,让你们问问齐哥儿也好安你们的心。”
众妾欢喜的谢恩,隐娘夹在其中,也没有什么特别失态的模样。
没过多久,下人便通报薛贤齐回来了。
他大步流星走进里间,给谢见微行了个大礼,“给母亲请安!不知母亲这些日子,身体可还安好!”
薛贤齐几乎要喜极而泣。
自从谢见微抛下他以后,鲜少有关心他的时候了,如今竟也会主动找他来。
这是否说明峰回路转,他可还有机会重回嫡子之尊?
谢见微温声道:“你先起来,毓秀,取个凳子来。”
“多谢母亲。”
毓秀心领神会,搬了凳子便放在了靠隐娘的地方。
薛贤齐坐下后,下意识地往身边扫了一眼,然后好奇地说道:
“这位姨娘看着眼熟,莫不就是最近新进府的隐姨娘了吧?”
隐娘谦卑颔首,低低应了声是。
没想到薛贤齐脸色瞬间冷了下去,声线带着警告:
“父亲一时被你迷惑,你可不要太得意,想着靠腹中的孩子扶摇直上,对母亲不敬。否则不等父亲教训你,我先替母亲出气。”
隐娘似乎十分害怕,眼里闪烁着泪光,赶忙跪下对谢见微道:
“夫人,妾身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