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是我没本事。”他叹了口气,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从里面调出了一张照片,展示给夏年看,“你看。”
照片上是一个中年男性、一个中年女性和一个小女孩的合照,他们三人站在第二区的剧院门口,夏年认出男人是年轻了二十岁的老唐恩,小女孩儿则是幼年的黛比。
那么另一个女人就是……
“这是黛比五岁的时候,我们一家去第二区看一场音乐剧之后的合照。”老唐恩说道,他的语气是难得一见的平和,“……那时候,她的母亲还活着。我的妻子,她热爱音乐,黛比大概是随了她吧。”
老唐恩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屏幕上的照片,嘴角也慢慢挂起了一丝微笑来:“或许黛比会喜欢音乐剧,本来就是注定的,不是吗?哎,仔细想来,我当年又何必阻止她呢?我就只剩下这一个女儿了,我这辈子不就为她活吗?”
在跟夏年一通情绪输出之后,老唐恩似乎终于平复了一点心情。
“你也早点回去。”他收起了照片,对夏年说道,“至于那个叫什么‘辛妍’的病人——你记得我说过的话。”
“如果明天没有恢复到八十以上,就上报名单。”夏年说道。
老唐恩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了诊所。
诊所的大厅里很快就只剩下了夏年一个人。
【……倒是没想到,唐恩医生都已经安排好他和黛比的退休生活了。】夏年说道,【黛比还是很有天赋的,没准她离开第六区之后,真的有机会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到时候,兴许我还能帮帮忙。】
【有必要这么热心吗?】
【别这么说。】夏年说道,【唐恩医生真的帮了我很多,有些东西是还不清的。】
她承了老唐恩这么大的一个人情,当然要想办法还回去。
【那你要怎么处理辛妍的事情?】
……啊,这确实是个问题。
不过老唐恩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妥,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仁慈了。
而这也是夏年今天必须要处理掉的问题。
一个不够稳定、没有注射过感染抑制剂的义体病感染者,无论如何都是社会的隐患。
【……阿统,我现在有多少信仰值了?】夏年突然开口问道。
【陆陆续续已经涨到五百多了。】系统说道。
【这么多了!】夏年有些惊喜。
系统:【……你对多的定义是不是有点太狭隘了。】
夏年:【……万丈高楼平地起嘛。】
随后她眯着眼睛笑道:【那么,阿统,我们今晚再来一次神使降临式的传教如何?】
系统顿了一下。
【……你是打算?】
() 【辛妍伤势比较严重,到现在都没有醒。】夏年说道,【想要把她强行喊起来传教是不太可能了。阿统,有没有办法……让我进入到她的脑子里去?】
【你是说,入梦?】
【对。】
系统沉默了片刻,随后它开口了,语气里居然带着一些微妙的欣慰。
【利用他们的潜意识,很好,你终于开始像一个密教头子一样思考了。】它说道,【只入一个人的梦的话,一分钟十点信仰值。】
夏年说道:【不会对我有什么副作用吧?】
她到现在都记得自己拓展了听力之后的副作用,那种全世界都在她耳边窸窣作响、就像是跌进了飞蛾巢穴般的感觉,她可是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放心。】系统说道,【就像做梦一样。】
……
辛妍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像被灼烧一样痛。
她的眼前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在她稍微适应了一些之后,她开始隐约看见一些怪异的东西。用“东西”来形容似乎并不恰当,因为那充斥了她的整个视野,铺天盖地如同整个世界向着她强压过来。
那像是一种漆黑的黏稠物质,物质中混杂着一些猩红的、不详的未知元素,黏腻如同淤泥中的鲜血。
那些东西在她的视野里被看不见的力量搅拌着,肮脏的黑色和诡异的鲜红纠缠在一起,她似乎听见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和搅拌时发出的黏糊糊的声音,这让她感觉到了极其强烈的不适,甚至有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可她很快又发现,这种呕吐的冲动只是心理作用。
因为当她低下头去寻找自己翻涌不止、仿佛被看不见的手搅拌着的胃的时候,她只看见了一个空洞。
一个漆黑的、肮脏的、杂糅着鲜血与疼痛的黑洞。
——啊,疼痛。只有疼痛这种知觉是真实存在的,她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被某些腐蚀性的液体慢慢侵蚀,她感觉自己的义肢被破坏了,那些尖锐的金属元件仿佛已经穿刺她的血肉。
她甚至感觉自己听见了义体在说话。
它们在说:“看啊,快看啊,我们终于真正融合在一起了,机械和血肉,如同造物主与祂的造物,子宫与婴孩。”
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开始迷茫,恐惧也像是那些在她皮肤上肆意横流的腐蚀性液体一样,侵蚀她的灵魂。
她记得自己遭遇了矿坑爆炸,那股强烈的气浪将他远远推开。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