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搀扶住许正无力倒下的身躯,许知浅一时僵在当场。
百余口人,父母亲朋、许家老小,好不容易见到了个活的,若就这么死去,岂不是所有线索都要断绝?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将体表一片冰凉的许正搬到马背上,许知浅以更快的速度挥动马鞭,犹胜来时。
“驾!驾!”
马鞭舞动之际,许知浅一口银牙紧咬,眼含热泪。
许老太公百年寿辰,自是许家的头等大事,许老太公的心愿便是能够六世同堂,一家人整整齐齐。
因此许家所有人都要放下手中活计,血脉牵连之亲朋莫不到场相贺,距离远的早在月余前就已动身,他本该也在场才是!
但武帝亦是于今年六十大寿。
自古忠孝难两全。
身既许国,忠自为先。
哪怕他刚刚恭贺完武帝六十大寿,便已是马不停蹄的往这里赶,仍是慢了一步。
慢了一步,父母亲朋,一族老小,竟仅有一人尚有声息!
百余口人呐!
夜色中,许知浅握着缰绳的手掌已是青筋毕露,马鞭挥舞如雨点般迅捷。
原本只是装晕的许正,在这强烈的马背颠簸之中,终于是眼睛一闭,当真晕了过去。
......
“大夫,如何?”
“这这这......”
“你快说呀!”
“其心脉微薄,肌肤冰寒,躯体僵硬,非药石可医之病,怕不是......怕不是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迷迷蒙蒙间,许正隐约听到有人在交谈。
“那该如何?”
许知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咱听说府城之中有一寺庙,名为涅槃寺,极为灵验,最善法事。您或许可去那里找得道高僧来看看。”
半夜被叫醒的大夫看着许知浅,倒也不恼。
此人面如冠玉,仪表不凡,哪怕焦躁至极仍旧举止有度,一看就知道既富又贵,自是好言好语。
“秋野府城距离此地百里之遥,来回一趟又该多久?他这般体魄,岂能与我撑到那般时候?”
许知浅青筋爆起,指甲紧紧的嵌在肉中犹自未觉,一口银牙都恨不得咬碎。
怒虽极,却也未曾迁怒眼前大夫。
为了许正,他连父母妻儿的尸身都来不及收,官也来不及报,要是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唯一的活口也没了?
昏昏沉沉的许正努力睁开了眼睛,想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寿命,勉力开口道:“去......快点去。”
“嗯?!”
他突然出声,反应最激烈的却不是许知浅,而是那个大夫。
只见他猛然弹跳起来,动若脱兔的从袖子中拔出一把短刀来,颤颤巍巍的指向许正,惊骇莫名道:“你......你是人是鬼?”
心脉那般微弱,没当场死去都算自身命大,竟还能说话?!
“鬼跟你废话?”
冰凉的手掌捂着昏沉的脑袋,许正反问道。
心念一动之间,那道好似印刻在虚无之中的文字再度显现。
【姓名:许正】
【年龄:22】
【功法:无】
【寿元:六个月】
【主动词条:贪财】
【被动词条:好色、奸诈、颓废、懒散】
【负面状态:邪气入体】
六个月!
生命仅仅只剩下了六个月!
从他苏醒、昏迷,再苏醒,满打满算也不可能过去三天时间。
如此衰减只能说明一种情况,他身上的“病情”,还在不断加重!
每时每刻,那股邪气都在索取他的剩余寿命,且速度越来越快!
照这么下去,别说六个月,能活一个月都算祖坟冒青烟了。
偏偏他现在身体虚乏无力,根本难以活动,赖以求生的希望,只能暂且放在许知浅的身上。
“堂弟,你醒了?!”
相比大夫担惊受怕的模样,许知浅脸上浮现出一丝欣喜和焦急之色。
欣喜自是还有一个活人,焦急则是看许正的状态,实在不像是能撑多久的样子。
“莫要废话......去那个涅槃寺,我死了就真的一个活口都没了。”
许正咬牙说道:“我应是被邪气入体了,你到地方一定要说清楚!”
事到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大夫口中的那个涅槃寺的确不俗,非是欺世盗名之辈。
“好!”
许知浅也并非是优柔寡断之人,这个时候,再耽误一点时间,怕是生死难料,“你定要撑住,我快去快回!”
话音落下,许知浅已是夺门而出,纵身上马,一路疾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许正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尽人事,听天命。
就凭他现在这副近乎‘行将就木’的体魄,活路是找不到一点,只能寄希望于许知浅并不会白跑一趟。
凡事有因有果,既有邪气入体,合该也有解决之道才是。
心念昏沉之间,许正却强撑着精神,不肯睡去,而是集中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