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佑王朝,武帝三十七年。
秋野郡一处边陲小镇,处处披红挂绿,张灯结彩,连青石板路都以红绸铺垫。
哪怕已是时值傍晚,喜庆之意也不减分毫。
一匹快马自远方小路飞驰而来,马上之人一袭青衣、剑眉星目,端的是仪表堂堂,英姿勃发。
“驾!驾!驾!”
他不断挥舞手中马鞭,疾声驱使。
如此紧赶慢赶,又花费了约莫半刻钟的功夫,总算赶到一处奢华府邸门前,当即一跃而起,纵身下马,面对着紧闭的府邸大门,单膝跪地,道:
“不肖子孙许知浅贺寿来迟,还请许老太公责罚!”
稍等片刻,无人回应。
又一连喊了三遍,竟皆是无一人应答。
许知浅眉头微皱,直到此时才觉得有些不对。
静,太静了。
道路两旁无一行人不说,府邸内竟也无一丝响动传出!
今日可是许老太公百岁大寿的日子,但凡和许家有点血脉关系的亲朋莫不是早被邀请而来,时值傍晚,正该是热火朝天之际,怎能如此寂静?
心中稍感不安,许知浅提起贺礼来到紧闭的府门前,微一用力,紧闭的门扉便被推开。
然而仅是看了一眼,许知浅便连退三步,手中精心准备好的贺礼滚落一地。
只见极大的庭院之内,一桌桌上好的酒席连绵成片,皆是杯盘狼藉,显然开席许久。
但受邀而来的宾客亲朋,竟一个个如倒地葫芦般东倒西歪,不成体统的散落成片。
有的趴在桌子上,脸都埋进了盘子了;有的直接从座位上摔下,栽葱也似头朝下撑着身子。
许知浅双目圆睁,快步冲向前去,扶起距离最近一人,颤抖着伸出手探到鼻子下方。
已无呼吸。
一股沁润肺腑的凉意渗入体内,许知浅满脸茫然无措。
他步伐僵硬的向前行去,看着一个个或倒在地,或栽在桌前,已无声息的亲朋,目光划过那些熟悉的面孔,声音颤栗。
“二大爷?!”
“嫂嫂?!”
“小姨子?!”
“父亲?!”
“母亲?!”
终于,当一张分外眼熟的面容映入眼帘之时,许知浅终于是再也绷不住,仰天痛呼:“薰儿!”
一声悲戚,恍如杜鹃啼血猿哀鸣,合该是听者伤心、闻着落泪。
唯有一人不这么觉得。
“谁特么这么丧良心,在别人睡觉的时候大喊大叫!”
满身起床气的许正骂骂咧咧的撑起身子,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还没睁眼便已是口吐芬芳。
“草,还挺冷。”
稍稍活动一下身体,许正勉强挺直腰身,却觉浑身冰凉、僵硬,像是被丢在冰窖里待了好久。
美好的一天,从骂骂咧咧开始。
一口气将起床恶气出完,许正总算是睁开了眼。
入目所见,却是让他一愣。
“我啥时候吃席了?”
许正陷入沉思。
没记错的话,昨晚他不是刷到一个网页小游戏,然后玩了个通关后就睡觉了么?
再睁眼,就已至此处。
许正还没有想明白怎么个事儿,本是心如刀绞的许知浅看了他小半晌,依稀辨认出些许往日模样,方才小心翼翼的唤道:“许正?”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对许正来说,好似晴天霹雳!
如有一道雷霆于脑海之中劈斩而下,将一道无形的屏障劈斩到四分五裂!
记忆的洪流,汹涌而来!
许正,时年二十二岁。
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横行乡里,各种荒唐事数不胜数,乃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泼皮无赖。
若非有许老太公厚德庇佑,怕是早就被人活生生打死。
而今许老太公百岁寿辰,六世同堂,他却连张帖子都没拿到不说,乃至连人喊话一句都没有。
但他自己不要脸,硬挤了进来吃席。
念在多少有血脉牵连,倒也没被人乱棍打出来。
记忆中的最后一幕,是一道黑中带红的光分化无数,不分彼此的落入每个人体内。
回过神来的许正拍了拍身旁脸朝下的一人,“醒醒,这里不能睡觉。”
没有反应。
再拍了拍另一边,“兄弟,你脸埋盘子里了,要不咱坐起来吃?”
还是没有反应。
许正勉力撑起虚弱的身子,面白如纸,“哈哈,大家睡的都还挺安详。
既然如此,我就先不打扰了哈。”
许正刚刚僵硬的站起身来,目光惊鸿一瞥间,从桌前放着的半碗酒水倒影的身形看到了自己,哪怕那道身影并不清晰。
【姓名:许正】
【年龄:22】
【功法:无】
【寿元:六个月零三天】
【主动词条:贪财】
【被动词条:好色、奸诈、颓废、懒散】
【负面状态:邪气入体】
一行行凝于虚无的字,划过眼帘。
来不及感叹更多,许正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了寿元上面。
六个月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