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象入内。
李象翻身下马,一路走到正堂,发现侯君集正襟危坐,似乎在等候着他的门。
见来者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侯君集面色稍稍一怔,顿感意外。
本以为至少也要是尉迟恭一样的人物过来擒拿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李象这个黄口孺子。
“怎么是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
“用来对付陈国公刚好。”李象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反唇相讥。
侯君集露出牙疼一般的笑容,阴恻恻的目光盯着李象,似乎想要用目光将他逼退。
然而李象根本不为所动,高达一样的尉迟恭都不能让他心生畏惧,更何况是被玄甲军团团围住的侯君集呢?
就算他大吼一声扑来,也有段瓒和李立夫等好手护着他。
侯君集并未因为李象的讥讽而生气,而是仰天长笑道:“哈哈哈……想我侯君集自诩聪明一世,竟然折在你这十二岁的孩子手中,真是可叹啊。”
“陈公找李元昌那个草包之时,就应该想到会有如此结果。”李象并没有去否定侯君集,而是骂了一句李元昌。
其实他也挺为侯君集不值的,整这么个猪队友,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物以类聚。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郡王能否与我说一说,你是怎么发现的么?”侯君集抬眼问道。
李象倒也没打算隐瞒,反正也不着急,便大略地给他讲述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情。
“郡王年纪轻轻,便如此聪慧果决,当真有圣人之风。”侯君集毫不吝惜地夸赞了一句。
这里的圣人,指的是皇帝李世民。
即便处于不同立场,侯君集也对李象持以欣赏的态度,这无关立场,只是对杰出后辈的欣赏。
末了,还不忘损一句李承乾。
“若太子有你三分风采,也断然不会有今日之患。”
“曩者高祖起于晋阳,亦需圣人相助,遂有天下。”李象坐在侯君集面前,反过来盯着他说道:“正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生而为人,难免有犯错之时,身为臣子你不知劝谏,反而还要离间天家骨肉,教唆太子与魏王不和,甚至假扮魏王府之人截杀东宫卫士,欲以此来离间我父兄弟,这岂是人臣所为?”
侯君集再次露出那牙疼一样的笑容:“昔日圣人潜邸之时,被隐太子与巢剌王逼迫,若不是我从中劝说,在玄武门披肝沥胆,他又岂能成就至尊之位?”
说到这里,他忽然脱下身的衣服,露出一身的伤疤。
他指着伤疤道:“看到没有?我这条命,已经跟着圣人死了多少回了!”
“你说人难免会走错路,要给太子机会,可我也不过是在高昌走错了一次路,你口中的这位圣人,可曾给过我机会!”
说到此处,侯君集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在质问着李象。
李象心中一阵无语,这他妈也就是我爷爷念旧,换成姓朱的那位,不给你九族细细剁成臊子,算他的姓氏倒过来写。
蓝玉功劳大不大?不比你差吧?蜀王府不还是喜提传奇武将皮肤一套?
他并没有站起身,而是微微抬着眼,冷哼一声。
“按照军法,你在高昌犯下过,都够你刑场走好几回了!若不是阿翁念旧,心里装着你的功劳,你岂能还保留一个国公尊位?换成秦皇汉武那样的帝王,你早就在鬼门关走多少个来回了!”
这话倒是也没污蔑秦始皇和汉武帝,毕竟这两位……刻薄寡恩都是出了名的。
“而你是怎么做的?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恩情?”李象声色俱厉地反问道:“为人心胸狭窄至此,不念恩情反倒罢了,还要离间恩人骨肉至亲,到了今日,竟然还有面目质问皇帝为何不给你机会!”
“亏你还有脸说什么机会,真是不知这世间还有羞耻二字!前番尔私吞高昌财货,圣人念及旧情已经将你宽宥。而今你勾连藩王,谋害公主,离间天家,真是丧心病狂,罪不容诛!”
说到此处,李象用力一捶案几,发出嘭地一声响。
“而今你落在本王手里,不思悔改,在本王面前大言不惭,以功臣自居,真是恬不知耻,可笑至极!”
侯君集冷笑一声道:“说什么忠孝仁义,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今日我败在你手中,又何须多言?”
说着,他将身躯挺的笔直,道:“说恁多废话作甚,动手吧。”
李象厉声怒斥道:“似你这般狂悖无形,是非不辨的恶贼,人若不除,天必除之!”
“你还在此狂言什么成王败寇,尔以为苍天之下,可容逆贼乎!”
说到最后,李象已是站起身。虽说身高不及侯君集多矣,但气势已经完全将对方碾压。
“就算是功臣,也不能无视国法!须知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侯君集剧烈地喘息着,李象这一番诛心之言,可真是把他逼到了角落之中。
他想反驳,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见侯君集哑口无言,李象也不打算再和他多废话了。
“有什么话,还是留到皇宫之中,和圣人去说吧。”
李象哼了一声,这一番怒斥,让他心情也畅快了不少。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