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乐刻意拉高了音调,尖酸刻薄的话语落进商琏耳中,商琏脸色不由一白。
侍女正为商琏清理着额头的伤口,察觉到她华服之下颤抖的身子,不由心疼道,“公主,淮阴王既然如此绝情,您又何必……”
“青眉,别了。”
商琏痛苦的摇了摇头,却听不远处一群女眷也叽叽喳喳的谈论了起来。
“呵,还一国公主呢……真是丢人现眼。”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淮阴王可是摄政王的胞弟,位高权重,她一个落魄的公主也敢痴心妄想?难怪淮阴王不肯娶她……”
“不定啊……就是她向陛下求的亲呢……”
“是吗?”
几个女眷掩唇低笑,睨向商琏的眼底满是讥诮和怜悯。
高座上的商宴暗地里捏紧了拳头,想要出声喝止,却被流光拦住。
“陛下,你若此时出面干涉,只会让流言更加肆无忌惮的蔓延,这对琏公主只会更加不利啊!”
“可是……”
看出商宴的担忧,流光狡黠的一笑。“放心吧,一会儿臣妾自有办法收拾她们,让她们乖乖的闭嘴。”
看着流光信誓旦旦的样子,商宴踌躇了一番,终是叹了口气同意了。
闹出这么大的事,商宴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醴席上,总想着寻个借口离席。却见一个太监自廊边匆匆忙忙入了席,径直向御座走来,侍立在商宴身后的溯雪及时上前拦住他。
商宴微微点头示意,太监匍匐跪地,压低了声音道。
“陛下,回纥使臣来信了。”
商宴脸色一变,回纥……终于来谈条件了吗?
“接收信函的人是谁?”
“回陛下,是苏丞相命奴才前来禀报的,想必此刻苏丞相还在勤政殿候着陛下呢……”
“去勤政殿。”
商宴言简意赅的吩咐完,起身大踏步的离了席。
席中众人皆面面相觑,看陛下这神色,莫非是朝中出了什么大事?
“陛下这是怎么了?”
萧鱼儿疑惑的嘟囔着,萧氏看着商宴匆忙离去的背影,眼底却渐渐浸出一层冷意……
勤政殿。
商宴疾步踏入殿内时,苏白已在慈候了许久,面上却无一丝焦躁之色。
他依旧着了身深紫色的官纱,墨发只是简单的一束,气定神闲的样子倒显得她格外的狼狈。
“微臣,参见陛下。”
见到商宴,苏白不疾不徐的行了一礼,高雅詹行如云中白鹤。
商宴并没有心思欣赏,只是淡淡点零头,长袍一撩在案台边坐下。
案台上堆叠着许多奏章折本,最上方摆放着一封厚厚的信折,上面压着繁复的回纥铭文。
“想必陛下已经知道了西夏在边界的动作,近日来更是不断的笼络回纥。此次回纥来信有意与大商和好……只是,在信中回纥提出了三个条件。”
“哪三个?”
商宴眉头一挑,苏白眼角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轻声道。
“其一,回纥要收回曾经划给大商的那片牧野地,以及临近的两座城池。”
“其二,大商要免除回纥每年的税赋贡品,双方地位平等来往……”
“这些都可以和皇叔商议,还有呢?”
商宴有些急促的打断他,迫切想从他嘴里知道答案。
“这其三嘛……”
苏白语调一转,眼里的笑意渐渐散去。
“为表示大商的诚意,回纥要求大商必须远嫁一位公主,与回纥和亲。”
“什么?!”
商宴重重合上掌心的信函,一颗心顿时沉入了谷底。
她所担忧的……终于还是来了吗……
两国交好,和亲素来是上选,也是联盟结权的常用手段。
之前回纥迟迟没有动静,她便担心回纥会以和亲为条件,毕竟,在整个国家的利益和百姓的安定面前,不论愿不愿意,一国公主是必然要作出牺牲的。
身为女子,而又生在皇家,就注定是身不由己。
不论在人前是多么显耀尊贵,在家国大义面前,也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现今大商仅有两位公主,商乐拥有强大的母族根系,身后更是手握强兵的整个萧家,那些见风使舵的朝臣必然会把无依无靠的商琏推出去!
而她之所以这么着急的为阿琏赐婚,也是为了在回纥和亲书传到大商之前保全她,可是没想到楚珀安居然敢抗旨拒婚!
“阿琏身子那么弱,让她去那么远的大草原和亲,她怎么扛得住?”
商宴喃喃低语着,眉眼间是浓得化不开的忧色。
先朝虽然也有过不少公主赴远和亲的案例,但大多数的公主和亲之后都郁郁寡欢,不得善终。
父皇刚登基时为了和西夏交好,忍痛把自己的亲妹妹闵德公主远嫁西夏和亲。可是西夏民风剽悍,西夏皇室也是刚愎蛮横。身娇肉贵的闵德公主嫁过去后受尽折磨,不到一年就不堪受辱悬梁自尽了。
父皇执意把闵德公主的遗体带回大商皇陵安葬,听理事的老嬷嬷,闵德公主的遗体上布满了数不尽的伤痕,新旧交叠,触目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