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打着圆场开了口,几番眨眼示意,楚珀安却是完全无视。
他抬头直视着帝王逼视的双眸,凉薄的唇角微勾,却是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道。
“何必如此麻烦?”
“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陛下执意如此……微臣,甘愿一死。”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冷凝下来,方才还为楚珀安求情的官员个个噤若寒蝉。
商宴有些愕然的后退一步,她看着跪倒在地却又泰然自若的楚珀安。他面上看似虔诚,与皇叔有几分相似的凤眸里却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妖异华丽。
他分明是笃定了她不会动他,也不敢动他。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逼她?她不过是想保护自己心疼的妹妹,就有这么难吗?为什么非要走到你死我活这一步呢?
但凡他懂得一星半点她的心思,他也不会如此无情的拒绝吧?
商宴心底思绪如江海般翻涌,看着楚珀安竟是一时不出话来。
陈恪在人群中观望了许久,见此情景,眼底有冰冷的笑意滑过,本想着推波助澜,却不料一直沉默着的商琏却在此时开了口。
“皇兄。”
商琏低垂着眼眸从角落里站起身来,她没有抬头,原本柔软精致的裙角因为指尖的用力而皱成一团。
方才楚珀安的一番话她都听在耳里,整颗心仿佛是瞬间沉入了冰凉的湖底。
她咬了咬唇,终于抬眼看向了跪在席中的楚珀安,也终于看清了他的神色。
那么的……冰冷无情。
他是宁可死,也不愿意娶她么?
商琏深吸口气,眼眶微有些湿润,却是柔柔笑了出来。
“皇兄……就当是阿琏任性吧,阿琏不想嫁了。”
“阿琏不愿意嫁给他。阿琏……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阿琏!”
商宴有些焦急的出声打断她,看她强撑着泛红的眼圈,心里却是一抽一抽的疼。
她若是真的不喜欢楚珀安,又岂会为在宴会上见他一面而精心打扮?她若是真的不喜欢楚珀安,又岂会在见到楚珀安时就失魂落魄?
她连自己的眼神都藏不住,又如何瞒过别人?
但楚珀安虽然强大,却太过危险。她本也不想把阿琏这么轻易的托付于他,但……
“阿琏……皇兄也是为了你好……”
她有些苦涩的出声,商琏却是笑着摇了摇头,竟是不顾自己身份的跪倒在地。
“皇兄,阿琏不求别的,你若是当真心疼阿琏,就请收回成命吧!”
她的声音有些低哑,却十分坚定,眼底的悲伤筑成了一副坚硬的盾甲。
“皇兄!”
她一下一下的叩着头,叩在坚硬的鹅卵石上,不一会儿额头就渗出了血来。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几个臣子更是害怕得瑟瑟发抖,生怕皇帝一个怒极就把楚珀安拖下去砍了。
而楚珀安只是淡淡扫了商琏一眼,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从始至终都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请皇兄收回成命!”
商琏一下下的叩着头,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额头的一抹殷红显得格外刺目。
在场的女眷纷纷以袖掩面窃窃私语,不少人叹着气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听着商琏略显沙哑的哀求声,商宴终是无奈的挥了挥手,“罢了,罢了。”
收回目光,掩下眼底的不忍,商宴放低了声音道。
“……朕也不过随口一提,阿琏既不愿意……那此事……就权且作罢吧。”
商宴既有意退让,流光抓住时机,顺势接过话头道。
“是啊,”
“陛下也只是一时兴起,随口罢了,大家何必如幢真呢?”
“看这一个两个的,怎么还给跪下了……阿琏身子骨向来孱弱,受不了凉的……都快起来吧!”
着,流光冲商宴眨了眨眼,商宴没有话,就当是默许了。
众人无不松了口气,侍女急忙上前欲扶起商琏,商琏跪了许久,头晕目眩,身子一个踉跄才勉强站住。
见状,商宴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丝忧色,流光极快的把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安抚似的拍了拍。
萧氏从始至终都冷眼旁观,商宴的一举一动都被她收入眼底,虽然知道商宴的用意,她却并不打算阻止。
可惜啊……这么多年来,商宴不仅看不清楚依安,就连楚珀安她也不了解……
或者……她从不曾真正的了解,楚家饶残忍。
萧氏轻轻拨弄着猩红的指尖,唇角渐渐浮现出一抹冷笑来。
而那抹冷笑却在看见盛装的萧鱼儿时,变成了慈母般温和的笑意。
换完礼服的萧鱼儿被侍女搀扶着从东廊边缓缓入席,她换了一身红色压金线的广袖宫袍,眉心点着朱红的花钿,象征着尊贵身份的翠玉绶带从腰际直垂至足尖。
如此华丽的艳色,甫一出席就吸引了席中不少宾客的目光,更何况这是在萧鱼儿的及笄礼上,众人自是懂得该如何使眼色。
而另一侧的楚珀安早已起身,他漫不经心的掸璃袍角的尘埃,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