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皇帝茫然地坐在龙椅之上,朝堂上的官员们叽叽喳喳,爆出来一个又一个不好的消息。
“启禀陛下,苍州决堤了,尤其是苍州城,城墙被淹了一半高,全城百姓被迫撤离,来不及跑的葬身鱼腹,跑得快的也饥不饱腹。”
“启禀陛下,河南郡也决堤了,大量灾民朝着京东路逃去。”
“启禀陛下。南郡发生地震,山谷断裂,河道移位。”
“启禀陛下……”
举目四望,这一片大地天灾不断。
年轻皇帝望向门外,连着下了多日的暴雨,已经转为绵绵细雨。
空气里像是装满了水分,衣衫潮哒哒的。
沧州南郡,汉中,全都告急。
说来真是奇怪,年轻皇帝心里没有一点害怕,只有一个念头,云州和朔州如何了?他们是不是也一样,暴雨连天?
天命在自己,还是在顾南夕?
佟太师看到走神的年轻皇帝,忍住怒气,高声提醒:“陛下!陛下!请下旨派人去救灾!”
年轻皇帝回过神,果断下令:“黄潜去南郡,巡视地震灾情。王辅去苍州……”
一条条命令被下达,大周朝堂高速运转,力保长江以南地区。
至于北面,一是因为靠近顾南夕的实控领域,二是因为在大周的财政收入中,长江以南占据三分之二以上,以北的贡献不足三分之一。
所以,整个朝堂都集中力量和物资,打算稳住南部区域。
这场暴雨,不仅打了大周朝廷的一个措手不及,也完全出乎了顾南夕的预料。
云州和朔州的降雨量比南方要少很多,正好缓解了大半年的干旱。
顾南夕从河中府一路南下,巡视到雾都县。
穿雾渡县而过的河流水位暴涨,幸好,还没有漫到两岸。
“幸好,我们之前重新修了灌渠,这场暴雨并没有造成损失。”牛锦一紧跟在顾南夕身旁。
雾渡县的农田已经全部收割完毕,秋粮已经入库。
这一点让跟随而来的许老长长地舒了口气:“若是再晚一点收割,在完熟期遇到这场雨,收成怕是要减少一大半。”
雾渡县县令也是十分后怕:“多亏了许老。若非您坚持让我们提前收割,我们雾渡县就会和平阳县一样,颗粒无收。”
许老的脸上没有得意之色,眉头一直皱着,脸上的沟壑如同干枯的田地。
“我们预料到今年会有干旱,但着实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场暴雨。”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完全打破了顾南夕和云洲集团的规划。
根据他们的计划,利用屯田之法吸收一波流民,削弱河中郡,等到秋收结束后,再和李明德等人里应外合,拿下河中郡。
但这场天灾,让计划被迫暂停。
水火无情,洪灾的破坏能力远超旱灾。
遇到旱灾,想要做救灾的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从朝廷或者世家手里,掏出一部分粮食,就能解决一大半的问题。
本质上是一个资源合理分配的问题。
但是洪灾就不一样了,洪水可不会管你是普通人还是达官贵人,它毫无顾忌的席卷着一切。
而且洪灾的救灾难度远比旱灾要高出好几倍。
顾南夕一行人即将走到雾渡县和平阳县的交界之处,隔着老远就听到洪水奔涌的波涛声。
顾南夕的心情很沉重:“南郡地震,江南洪涝,今年是个大灾年啊。”
牛锦一:“那位有准备赈灾吗?”
崔三论也看过了来自京都的密信,沉沉道:“唉,他派黄潜去南郡。黄潜原本是全州太守,在全州敲骨吸髓,后来走了皇后兄长的路子,在今年开春的时候调回中央。”
崔三论的心高高悬起:“就怕这人发现地震灾情严重,会隐瞒不报。南郡本就多山民,若是救灾不利,恐怕会引起动乱。”
顾南夕觉得按照大周大部分官员的尿性,极有可能会发生隐瞒不报的情况。
“南郡有朱大人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崔三论想起昨日,由云州方向发来的紧急军情,便问道:“顾家军那头,你是怎么打算的?”
顾南夕:“原本是打算让顾家军回云州,腾出云州的兵力,和我们一起南下。但顾十三说,西夏和鞑子听闻大周天灾不断,有些蠢蠢欲动。”
顾南夕眼底黝黑,语气森寒:“我命顾十三,守住西夏和我们云州的边界。但敢冒头者,无论是谁,一律斩杀!”
崔三论在心里暗暗点头。
这几年的战火历练,终于让顾南夕学会硬下心肠。
按照顾南夕以前的做法,宁可多走几个弯路,也会选择少做杀孽。
但是,上位者不需要有那么高的道德水准。
你对别人讲道德,讲仁慈。
敌人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尤其是在大周陷入困境的情况下,鞑子,西夏,吐蕃,甚至附属国高丽,东瀛都会贪婪地寄予这片富饶的土地。
所以,这种时候必须要敢亮刀!
一群人说着说着,就来到了两郡相接的拱桥处。
想从平阳县到武都县有两条路,一条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