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祀与戎,祀有执膰,戎有受脤,神之大节也。”
又言:“刑以秋冬。”
古人讲“春主祭祀,秋主兵戎”,在祭祀要在春天,用兵则多在秋天。
苗疆传统显然很好地贯彻了这一点。
提及此点,收回视线的苍越孤鸣转身看向亲卫:“祭鼓台布置的如何了?”
“已经布置完成。”叉猡答道。
“嗯。”
闻言,苍狼轻轻颔首,跟着又忍不住同自家亲卫倾吐心底情绪。
“叉猡,这是孤王继位掌权,也是苗疆内乱后第一次的祭鼓节,孤王非常看重此宴。”
偷偷瞧了眼自家王上,敏锐捕捉到苍狼眉宇间一丝凝重的叉猡微微抬首:“王上,为何面带忧色?”
“祭鼓前议政,王族向来看中,自孤王懂事便随席在侧,”苍越孤鸣回过头端详着苗疆版图,语气幽沉,“即便没苗疆内乱,各部落、山寨以及撼天阙旧部,对先王仍怀有心思。
“撼天阙旧部,不是早已被铁军卫肃清了吗?”叉猡问。
月眉蹙紧的她看起来十分不解。
感受到自家亲卫情绪的苍越孤鸣解释说。
“当时,西苗有一部分的军士,被撼天阙派往南方驻守,并未受到歼灭,战力仍不容忽视,如今占据南苗一隅。”
苗地疆域大体可按五方划分,其中西苗作为起义源地自不必多提。
锋海位处东苗,与百胜战营遥遥对峙,因十里之箭之缘故允其自治。
苗北原先乃竞日孤鸣辖地,现今同狼朝宫城的苗中一道归于苍狼治下,相较而言,南苗反倒是明面王朝势力最为鞭长莫及的一处。
“孤王即位之后,为免武力耗损,故已招安,封孟赫为偏王,安稳南苗民心。”
“叉猡明白了。”女侍道。
“现下,内乱方止,加上近年苗疆破除过往,推行墨风政策,各地常能听到对孤王的怨言。”
说到这里,苍狼的唇角勾起了一个讥诮的弧度。
“孤王登基时短,想知晓有多少部落持着观望的态度,又有多少人想刺探孤王能为。”
“刺探?”护主情绪一起,叉猡本能提高声调,“他们敢!”
冲动高亢的女声入耳,苍越孤鸣神色万般无奈:“叉猡,政治非是这般容易。”
“王上见笑,叉猡不敢。”有感失态的女侍连忙欠身调节心境。
苍狼并没有太过在意此节,而是继续淡淡道:“孟赫统领南苗各部落,威望甚厚,对孤王来说,如要施行武力镇压,当然非难事。”
近来胸中所学韬略也的确需要印证的机会。
“但镇压之后,有可能引发的后续,才是孤王所看重以及担忧的。”
某种意义上讲,在苗疆内乱以前,苍越孤鸣都没有真正意义地上过战场。
即使有面对过生死一瞬的残酷,但也并未真正了解过战争的意义,
在想出复仇的计策后,也是因着满怀少年意气的怒与恨,才没细想就打开罪海七恶牢,放出撼天阙,让苗疆动乱。
这一切只因为让竞日孤鸣得逞,他不甘愿;让杀父仇人逍遥,他不甘愿。
然而真正看到内乱带来的毁灭结果后,他又后悔了……
前线战报传来时,他整夜整夜都睡不好,觉得肩头胸口压着的,全都是鲜血和人命,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孤王并不希望走到这一步。”
苍狼抿了抿唇,眼睑低垂。
亲眼目睹战争伤痛的他作为内乱直接推手之一,却在复仇曙光近在咫尺的最后,会因着苗疆子民的缘故而想放过竞日孤鸣。
他就是这样天真且善良一个人。
也正是这样一个人让一众王族亲卫甘心追随。
“王上。”目光稍怔,叉猡情不自禁轻唤出声。
“嗯?”为自家亲卫话语吸引注意的苍狼转过头来问“叉猡,怎样了?”
“没事,”回过神来的叉猡摇了摇头,“只是想说,王上真是一点都没变。”跟着又道,“那叉猡便加强王宫之内的守卫,有备无患。”
“嗯,叉猡,辛苦你了,先休息吧。”温声示意叉猡自去,苍越孤鸣复又全神贯注看向那幅舆图。
“是。”轻手轻脚带好房门的叉猡便即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