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
“好好好,我放你下来。”
萧珹澧听话地将她放下来,又捉起她的手,立誓道:“苏苏,来日你嫁了我,我定会宠你一世。”
少年眸中似有万千星河,让人心口生出阵阵暖意。
倏地。
湖上冷不丁传来一声调侃,带着浓浓笑意。
“我说呢,好你个五弟呀,我们众兄弟寻你不着,原是在此地,抱得美人归了。”
两人抬头看去,只见夜波流淌,一条两层高的画舫徐徐靠近,船头立着几名统装整肃的侍从,腰间佩刀,打着灯笼,灯笼的火光映照出后方三人,皆是锦衣华服、鹤氅貂裘,气度华贵非常。
太子萧珹烁、宣王萧珹明、还有……晋王萧珹安。
太子萧珹烁白日便见过的,是个清瘦颀长的,而他身边的宣王,却是诸位皇子中身形最臃肿的一个,可他却因着敦厚仁善,不拘小节,在朝野宫中都博得美名,这些年,更是大受泰安帝恩宠,风头一度盖过了太子。
至于晋王萧珹安。
那可真称得上是阴魂不散了。
她如今最不想碰上的人,却偏偏总碰上。
只见他一席鹤氅立在船头,长身孤立,宛如玉树,灯辉淡淡洒落在他身上,有种超凡脱俗的世外客之感,远远看去,灯火水光,如月君子,堪比画中谪仙,可四目相对,那道狭长清凌的漆眸。
只消一眼,那些前世的记忆便会卷土重来,让她遍体生寒。
今日一而再、再而三让他撞见,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谢晚苏不禁退了一步,悄悄站到了萧珹澧身后。
她自然不会、亦不敢不识趣,让太子难堪,当众下不来台,遂识趣地伸手接下。
“多谢殿下。”
*
栖鹤堂
锦芳锦兰一见她回来,便迎了上来,一脸不敢置信问她:
“小姐,听说你诗会拔得头筹了!?”
消息传得可真够快,谢晚苏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也不管二人如何喜不自胜,径步走进里屋去了。
撩开帘帐,蹬了绣鞋,翻身躺在拔步床上,盯着帐顶重重花影,谢晚苏心情并不好。
她摊开手掌,那枚双鱼白玉佩静静躺在手中,色泽澄冽,杂色不染,泛着泛着莹莹玉辉。
当是价值连城之物,可眼下于她而言,却是处置棘手的烫手山芋。
自来玉佩便是重要信物,轻易不可赠人。
萧珹安在众目睽睽下赠予她,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偏偏她又不可随意典当丢弃,若被有心人赎去,或是捡到,恐生不必要的麻烦。
她紧紧攥着那玉佩,只觉越来越心烦气恼。
咚珰——
只听泠泠一声脆响,玉佩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白线,又在床下咕噜噜转了几圈,滚到看不见的角落里去了。
谢晚苏阖上双眸,平静呼吸。
既如此,便索性丢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眼不见,也便心不烦了。
*
是夜,华灯初上,约莫戌时,萧珹澧便守约而来了。
公府门前,石狮子隐在流淌的夜色中,蒙着暗影,梁上灯笼高悬,随风轻转,光晕点点。
少年郎身量高挑,如松如柏,一席水碧色织锦劲袍,墨发高束,风采俊逸,伫在马车前,双手时而撑着栏杆,时而拨弄着车盖上垂落的流苏,百无聊赖,已等了她多时。
瞧见她出来,他当即展露笑颜,夜色里,瞳眸堪比灿灿繁星。
“苏苏,你终于来了。”
因她久不出现,萧珹澧还以为她不愿赴约了。
说实在的,谢晚苏确实想过不来,但她知晓萧珹澧的性子,执拗起来恐怕守她一夜也是有的,故还是来了。
“若我一直不来,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谢晚苏走到他跟前,仰头问他,杏眸在灯辉下盈盈似水。
萧珹澧心软得不成样子,替她拢好身前披风,执起她的手道:“那就一直等下去。”
“无赖。”
谢晚苏嘀咕了一句,同他一道上了马车。
泰安年间,皇城不设宵禁,治安极好,故而京都的夜依旧热闹繁华,灯火煌煌,街边人流如织,喧嚣璀璨更甚白日。
父亲身为武将,对她的管束本不及清流门第那般严苛,故谢晚苏平日也会夜游京城,这街边吃的玩的看的,应有尽有,新奇斗趣,总能叫人欢愉。
今日城中有庙会,故河堤两岸,皆是林总高悬的花灯,千奇百状,明黄闪烁,宛如东风夜放花千树,甚是壮观。
岸边,男男女女逐水放灯,举目望去,花灯连一片,直奔天际流,光彩烁烁,蔚为壮观。
坐在船上,谢晚苏只觉周遭花灯如昼,被光明和暖意围绕。
“苏苏可想放花灯?”
萧珹澧牵着她,站在船舷共赏湖光,冷不丁问她。
经历了一世,她早对这些不感兴趣,“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话未完,便有两盏鱼儿灯蓦然映入眼帘。
“喏。我已提前备下了,你瞧。”
那鱼儿的样子活灵活现,造型也格外俏皮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