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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睡得一向很浅,听到他回来的脚步声就能醒。

可她没了意识,再醒来就在这儿了。总不会是皇帝大发善心,让她换个地方好好睡吧?

烟戚直接否了这个念头,他那么嫌弃她,不问罪她偷懒就不错了。

床帘被芹霏掀开,旁处的东西全都比衍庆宫好,帘子也是,床帘织得细密厚实,将光遮得严严实实。此刻掀开,雕花窗子朝南,将雅致的内殿照得敞亮极了,甚至太亮了,刺的烟戚眯了眯眼。

刺眼!

烟戚瞳孔放大,震惊地转头,和面色复杂的芹霏对视上。芹霏点了点头,示意烟戚想得没错。

她在太极宫过了夜。

烟戚简直眼前一黑,太极宫历来是皇帝寝宫,皇后偶尔侍寝所居之处,她竟然在这里呆到了天亮。

上次庄敬殿的事,太后就已严词厉语警告过,这回比庄敬殿的事严重多了……

她完了。

烟戚被芹霏扶着起来,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若她真的得宠,成功跻身祸国妖妃一流也就罢了,起码还有个皇帝护着。

可她……她连他衣角都没挨到。

他该不会是故意的吧?让太后出手收拾她。再或者,这是死前最后一个好觉。

烟戚脸都吓白了。

芹霏问:“小主,皇上去上朝了,可要等皇上回来?”

“不了,我还是,先回去吧。”烟戚无助地摇了摇头,能补救一点,是一点吧。

芹霏赞同烟戚回去,她知道的多,也是忧虑更多。昨晚她来时,正好见到皇上将睡着的烟戚抱到了寝殿里。她当然要劝阻,不论是她的职责,还是为了烟戚。

宠爱可以有,但不能太过,尤其是在未立后的宫里。

但皇上,行事奇怪,有他骨子里的高傲,有时固执己见。

烟戚被送回了衍庆宫,天色尚早,未到辰时。

烟戚一回来,又吃了一惊,从前伺弄院子的宫人都懈怠,她也不愿多管。可一夜的功夫,院中的杂草被拔了个干干净净,甚至院中摆着五六盆早秋新开的菊,金蕊繁开,寒香四散。

听见门口的声,一溜宫人都出来迎着,一共十人,其中不乏有熟悉或是陌生的面容。康东、小冬,还有四个衍庆宫的宫人,如今又多了四个新面孔。

众人一起齐齐道:“给才人问安。”

才人?谁是才人?烟戚回头看了眼,后面无人。

康东觉得他暂时找对了主子,虽然对皇上懈怠,但实在命好,这才进宫多久啊,直接越了御女宝林,一下就成了正五品的才人。

在后宫无主之际,还是能过的一段好日子的。

此刻他面带喜色,上前道:“禀小主,清早内侍省的人带着圣旨来过了,皇上亲自吩咐下去给小主抬的位份,其余六宫,尤其是是尚工局的人,闻着风就来了,整个衍庆宫都被拾掇干净了。”

皇上留宿之处怎能破烂至此?尚工局失职,但实际上也怪不得他们,按照规矩,皇上若要留宿某处,提前知会下去,他们会去准备。

但皇上不说,也没辙。

烟戚还住在原来的西偏殿。

先头殿中的掉了半漆的红木花鸟屏风被换成了阔气的黑漆边点翠花卉图围屏,空荡荡的堂前挂上了一副工笔仕女图。

托盘上一身宝蓝色似孔雀翎生彩的礼衣,八匹崭新的各色布匹,送来的首饰也变得更加精致,才人能佩玉步摇,连白芍从前心心念念要给烟戚戴的玉簪都送来一盒子。

殿中新添的小摆件皆精细贵重,内里的帐帘换了好料子的,凉簟换成了早该有的棉垫子,四腿小几上摆着还冒热气儿的细白牛乳糕。

整个宫殿焕然一新。

烟戚却不安心。

康东也看出了主子并没有那么高兴,眼珠一转,将其余人都请了出去,和烟戚说起了打听到的事,“钟粹宫那位,今早去了冷宫。”

钟粹宫……唐才人,烟戚望向康东,康东便接着说:“听说是举止不端,触怒了皇上,恰好……”他压低声音,“唐家又送进宫来一个,那位就直接发落了冷宫。”

烟戚心绪复杂,若她不反抗,要被压着欺负吗,连带着白芍一起吃苦吗?路都是人选的,她只拿出了药,用不用是旁人的事。

唯一让烟戚想不透的是沈衿。她和唐才人都犯了大罪,他却放过她,还升了她的位分,却将唐才人送进冷宫。

为什么呢,故意让她当后宫的靶子?

“内侍省的人来给小主道喜时,还提了一句,白芍又回了内侍省,过几天稳当稳当,就送回来。”康东说了许多都不见烟戚反应,知道她最关心这个。

烟戚听到此处,心落了下来,不再想沈衿,明面上得宠也不是没有好处,等有了门路,她可以将白芍送出宫。

于是她点点头,道:“辛苦了。”

好日子还没过半日,便有寿康宫的宫人来了衍庆宫,说是太后娘娘召罗才人过去。

昨晚她等着皇帝回来,但她实在太困了,就靠着桌子,想闭上眼睛歇一会儿。他回来估计还要折腾她,她睡得一向很浅,听到他回来的脚步声就能醒。

可她没了意识,再醒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