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缥缈的云层里,各个神仙遇见彼此时,未语先笑,首先露出心照不宣的和蔼笑容,然后才细细对彼此赞不绝口。
如果笑脸上每一丝褶皱,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嘴角的弧度等等,能换算演变成精打细算的公式,那么,这些笑容亲切和蔼的神仙们估计把这个公式用的炉火纯青。
一个身穿青衣的神仙携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小童踏着行云,远远地走来一个身着六条彩色丝带的女子,这女子身着一袭彩衣,竟是短短几刹,飘了过来。
青衣神仙见她肌肤白皙,腮凝新荔,心下先是对她有了几分好感,还未开口,这女子竟痴痴地落在他身边,这个时候,青衣神仙看见她并未穿鞋,脚腕踏在云雾之下,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是这云白些,还是她的脚白些。
她忽而抓住他身边小童的手,模样兀地露出几分疯态,只听她道:
“买花不?今天便宜,给你砍半价,若是家中有弟弟妹妹们,便可送与他们,或是一种纪念,你喜欢什么花?百合花要不要?看你面庞怯弱不已,怕是有不足之症……倒也无碍,买花不?”
青衣呆滞片刻,缓过神来,正欲开口问个大概,却发觉不远处有什么东西炸了,炸得他耳朵生疼,捂住双耳也无济于事,这巨大的声音持续许久,直炸得他心神激荡,大脑空空如也。
他低头看向身边小童,发现这女子竟然对这种爆炸声好像了然于心,她并未受其影响,反而用她细腻光滑的手捂住了惊恐万分的小童的耳朵。
远远地传来大喊声、救命声,刀剑相接,还有无数的神仙从不同的云层冒出了头。
第一层的云里住着一位老奶奶,她掀开云朵,朝下了望,虽是一把年纪,确是眼睛明亮,她对下喊道:
“夕霏!发生了什么?!”
“神灯炸了!”
“什么?!”
“神灯……神灯它它它它修炼成人了!”
“神灯?”老奶奶疑惑地说道,“神灯不是孜善仙君管的吗?孜善这老仙儿不是工作狂吗?今个儿怎么让神灯跑出来了?神灯这老不死的也是的,早不出晚不出……诶呦,夕霏!你干什么和这蠢物打起来了?!”
“我我我……我挡不住啦!阿奶!快来帮帮我呀!”
底下几个神兵小将拿着长矛厮缠在一起,围住了中间一个灯笼模样的鬼。
“快去通知玄度老君!快去快去!”
“天兵呢?!今天的天兵是谁值班的?还不赶紧去?!”
“这这这蠢物马上要闯进……神殿了?!”
老奶奶抱着一只狸猫,笑得一派和煦,自言自语道:“区区一个神灯而已,怎地都如此慌乱?大惊小怪,实在有失体统。”
她摸着狸猫的圆圆的脑袋,把它放在云朵上,对它说:“去,去人间把孜善仙君给找来。”
***
江南一处富丽堂皇的住宅处,街头门巷都极为冷落,似乎无人来往,或者不敢靠近。
夜晚,一个黑衣打扮的男子翻身入了墙内,他站定,从后房门由后廊往北,出了走廊的门,走进一条东西宽夹道。
里面的建设模糊不清,一直走到一处偏僻的院落,说是偏僻,但里面假山环绕,小溪潺潺,却是不俗。
院落里传来一阵极为轻的喘息,那声音似乎是因为压抑,带着痛苦与说不清的愉快,黑衣人走进院落,在月光下,露出那张带着痞气的俊脸。
江朗听见门响,便知道是谁回来了,他被绑在了树上,整个人被折磨得狼狈不堪,胳膊和大腿上面都插着极为细的刀片,他不知道疼得流泪流了几次,但他骨头硬,平生最不喜被人强迫。
他在这个时候,突然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浮现了帝君那张和善的面孔,劝他小心儿子这种生物。
那个时候他不信,现在他信了。
他养的不是一条温驯的家犬,他养的是一条狠毒的恶犬,是能吃得人骨头都不剩的狠厉角色。
“义父。”
黑衣人走近了他,他掀开了黑色的帽檐,在月光下,他神色冷峻,整个人的气势都极为凶悍,江朗喘息不止,抬起头看他,心里不合时宜地想起前段日子,此人还左一个“义父”,右一个“义父”的甜言蜜语,抱着他,想是极为享受与他的温存,他那时乖顺至极,完全藏起了锋利和狠厉。
像是一匹狼从了良。
可惜完全是他装的。
江朗心情凄惨,现在他武功尽废,他的好儿子竟是把所有一切都做死做绝,想必早就知道了真相,可还是一日复一日地乖顺至极,这等演技,也许连戏班子一众角儿都得拍手叫绝。
“义父怎么不说话了?前几日不还骂我骂得狠吗?今天一反平常地安分得紧,真让我怀念你不久前骂我的日子。”
江不渝解开了绳子,丝毫不担忧他会不会忽然反抗,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摩挲安抚着怀里人的胸膛。
可怀里人却目光空洞无神,即便如此,他的高傲还是没有完全被抹去,江朗感觉到自己的衣襟正在被人强迫地剥去,他心里震怒,眼眸之中顿时染了鲜活的情绪,他压着怒意骂道:
“孽子……你还要来几回?”
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