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一战,未必就会败这么惨,都怪段勇那个蠢材!” “明明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他还非要和人家死磕。” “也不想想,大潮期间,人家是顺流,我们是逆流,连船都靠不上去,还打个卵子!” 这一战输得太窝囊,薛杲心中委实不好受,趁机对着楚嬴一通抱怨。 “听你这么说,这位段佥事确实是够蠢的,如此硬来,不输才怪。”楚嬴听完分析道。 “谁说不是呢,一将无能,害死三军。” 一看楚嬴认同自己,薛杲再次大吐苦水:“也不知道都司那边怎么想的?” “怎么会把这种只会纸上谈兵的人派过来,这不是坑人家曹大人吗?” 恐怕不是都司,而是那位总督大人的主意吧。 楚嬴心思百转,勾起一丝莫名笑意,没有点破,忽又问道:“对了,你说曹大人被坑,他现在又在哪里?” “殿下没发现吗?东边百丈之外那片水域,看到没,那一大堆沙船后面。” 薛杲指着东边远处,表情和语气同时暗哑下来:“曹大人和段勇已经被包围好一会了,一直没冲出来,只怕……只怕要凶多吉少。” 见楚嬴露 出审视的目光,他的脸上浮现出愧色,深吸口气,带着三分苦闷三分羞愧道: “殿下一定觉得某家贪生怕死吧?” “其实,倒不是某家不想去救,奈何队伍已散,我们就这么一条船,此去绝难幸免。” “某家倒是无所谓,孤家寡人一个,可这一战某家已经失去太多弟兄。” 他握紧拳头,眼神悲恸地回望着船上一众士兵。 这些人年纪都不大,有的还稚气未脱,忍不住喟然一叹: “这条船上的人年纪最小,就这么带着他们去白白送死,某家实在于心不忍。” “本宫能理解。” 楚嬴微微颔首,目光坦诚: “不过,你想过没有,你们就这么放任不管,就算能够回去,也将会有严酷的罪罚等着你们?” 薛杲默然低头,许久抬头咬着牙道:“只要剩下这一船弟兄无恙,某家这条命,赔给曹大人他们便是。” 楚嬴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既然你有这样的信心,那就过来吧。” “过来?” “到本宫船上来,与我们一起去营救曹大人,将功折罪。” “殿下……殿下愿意去救曹大人?!”薛杲直直望着他 ,心里简直不敢相信。 “为何不愿意,难不成,本宫在你心中,是那种见死不救之人?” 听他这么说,薛杲连连摆手:“不不不,殿下之前救过某家,又岂会是那种人。” “某家只是担心,以殿下目前的实力,稍有差池可能……可能也会吃大亏。” 他望着楚嬴身后的十余条货船,无论是数量,质量,还是士气,都和目前的水匪都相差甚远。 尽管他曾见识过楚嬴他们的大炮,仍然觉得,光这一点还不足以弥补双方实力的差距。 “殿下难不成想用之前的轰天雷取胜?” 想到这,薛杲干脆把话说开:“恕某家直言,目前对方有大潮相助,船行速度极快,一旦分散,殿下的轰天雷只怕命中不易。” “所以,除非有足够多的轰天雷,否则,贸然上去,只怕会引火烧身。” 这人不愧是长年领军的千户。 只见过一次,就发现了楚嬴他们大炮的弊端。 楚嬴眼中闪过一道欣赏,坦白道:“你说的轰天雷是大炮吧,老实说,本宫这里的弹药,还真没剩多少。” 薛杲心想果然如此,下意识皱起眉头:“那只怕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 “还从长计议什么,等我们计议好了,曹大人他们也就不用救了。” 楚嬴将手一招:“走吧,随本宫杀敌去。” “殿下……” 薛杲犹豫,觉得太过冒失。 “怎么,你不敢?” 楚嬴斜睨的眼神,一下刺痛了薛杲的内心,心下一横,按住佩刀站上船头: “谁说某家不敢,殿下都不怕,某家又有什么好怕的?” 心想,管特么的,输就输吧,反正早晚逃不掉,就当是舍命陪君子。 他留下交代,让船上士兵驾船自行逃离。 旋即,带着几名自愿留下的心腹,跳上楚嬴的船,径直来到楚嬴面前,表情沉凝地一抱拳: “多谢殿下,给了某家将功赎罪的机会,今日便是刀山火山,某家也随殿下走这一遭。” “果真是条汉子。” 楚嬴欣慰地将他上下一阵打量,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后转身矗立船头,下达命令: “全体出发,营救曹大人!” 哗哗…… 一排排船桨划开波浪,八艘战船脱离队伍,义无反顾地朝着敌群疾驰而去。 在那里,二十余艘沙船,十余艘小船,七八百的水匪已经 布成天罗地网。 双方差距,判若云泥。 只怕是个人看到在这一幕,都会觉得楚嬴疯了。 为了救一个只见过一面的曹玉堂,居然会傻到以身犯险。 实则,楚嬴之所以做这一切,并非圣母心泛滥,而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潮天荡闹了这么多年的水匪,官府一直没有大规模清剿。 如今曹玉堂刚一上任,立刻就被关道成安排前来剿匪。 看似委以重任,实则是在给他出难题,想给这个新来的按察副使一个下马威。 后续曹玉堂要求增援,关道成却只安排段勇这个眼高手低的家伙过来。 这正好佐证了楚嬴的猜测——黄道成和曹玉堂,这两人不是一路人。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原本只有他和燕云总督不对付,如今又多了一个和对方不对付的,这对他无疑极为有利。 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曹玉堂出事,自己却坐视不理。 救下对方,对方就得承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