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黑风永无休止地旋转。 卢通躺在风中,双目微眯、手臂摊开,随着风一圈一圈的转过。 《逐风玄功》中说,万物有灵,风中也有灵。 他一直感觉不到。 直到遇见这股黑风,才终于有所察觉。 这股风中充满了怨恨、绝望、愤怒…… 他脑海中默念法门,散出法力,周围的黑风、头发、白骨等变成了一种种活物,纷纷吞噬法力,像是准备活过来复仇。 夜尽,天明。 天边亮起一道微红亮光,卢通依然躺在风中,手臂周围一根根长发、短发,彼此纠缠,隐隐形成一柄长刀。 与此同时。 智明山上响过三声钟声,一个黑衣人影脚步匆匆,穿过林间小路,登上山巅,进入一座白竹小楼。 楼内。 黑衣人拱手行礼,正准备开口。 垂文摆了下手,道:“坐吧。敢主动插手,果然有些依仗。” 黑衣人坐在椅子边缘,低着头道:“夫子,我败了。” “无妨。” 垂文神色不变,随手扔出一本功法,道:“这本《空洞无剑经》拿去修行。等修成了空剑,若卢通乖乖供奉智明山,则不必理会。若是言而无信,你找上门去给他一些教训。” “一招。” “什么?” “他只出了一招,弟子就算学了空剑,也……也不是对手。” 黑衣人深深地埋下头颅。 垂文眼神愣了一下,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许久之后动了动嘴唇,喃喃道:“竟然这么厉害,这一次真的祸福难料了。” …… 九夫人、胡管事、胡涟,三方同时发力,“蒙大河修行邪法,擒气宗仙长诛杀此獠”传得满城皆知。 坏事做绝、杀人无数。 附近失踪的、外地寻亲的,一宗宗往事被翻出来,凡是没头没尾的全部栽到蒙大河头上。 各粮铺同时张贴告示,云英城的粮价低,与蒙大河毫无关系,而是受一页宗仙长恩赐。并且承诺,以后粮价不变。 短短几天内,蒙大河从人人称赞的大善人,变成了一个阴险、歹毒、人面兽心的老邪修。 蒙府大门被封。 门口以及四面围墙,被人丢满了菜叶、鸡蛋、臭泔水等。 唯有后院一角,没有任何杂物,反而守了几个粮行的护卫。 九夫人提着一盏灯笼,走进洞内,小声喊道:“卢通?” 除了呜呜风声,没有任何回应。 九夫人心中升起一些惧怕,咬了下牙关,运起法力翻手抽出一记火焰长鞭,大声叫道:“姓卢的!” 风突然一停,接着又勐地吹出。 卢通踩着风走出来,背后悬着两柄风刀。每步落下,风刀随之变化方向、位置。 九夫人瞪大眼睛,道:“你怎么了?” “嗯?” 卢通皱起眉头。 九夫人取出一面镜子递过。 他接过一看。 镜子中,脸上的金线、金箔已经乱了,满脸长须乱摆。长须与金线间,一双眼睛十分冰冷,充满了深仇大恨。 卢通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几天睡在风里,随着《逐风玄功》的修行,风渐渐活了,一张口就是哭声、杀声、怨恨声。 不知不觉中,心头已经笼罩上一层阴霾。 “呼!” 一口长气吐出,背后两柄风刀随之溃散,变为一缕缕微风。 他睁开眼,朝洞外走去。 “出什么事了?” “有人想见你。” “谁?” “胡管事、胡涟、吉言。还有甄家、百里家,他们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也想分一杯羹。” 外面阳光灿烂。 万易、万喜坐在阴凉处休息。 卢通跳上假山,坐在石头上,道:“还说什么了?” “胡管事说,智明山定下了新的第一夫子,正月底换人。胡涟说,合则两利,还有吉言不会让我们失望。” 阳光中的暖意,一点点驱散心头阴霾。 他搓了下手臂上的毛发,问道:“胡管事,他想干什么?” “我猜,靠山倒了,他送个顺水人情,反正这个消息我们早晚会知道。” 卢通笑了下,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墙外的护卫。 九夫人看出用意,道:“自己人。从晏家开始跟我们的老人,刚调入粮行没几天。” “胡涟查得怎么样了?” “很难办。胡涟用丹药收买了不少人,这东西比银子管用,要动他肯定伤筋动骨。” 卢通低头思索。 穷薪专门交代过,事情要办得干净,不能让银青看见麻烦。而胡涟不可能甘心当个管事,留下迟早弄出乱子。 “短痛再痛,也好过长痛。先见一面,让胡涟过来一下。若是不成,准备动手杀人。” “好。” …… 日落黄昏。 假山前,摆了一张茶桌。 卢通坐在假山上,晒着夕阳,等候胡涟过来会面。 一个拄着拐杖的秃头老人,从天上落下,站在被斗笠修士撞塌的缺口处。 卢通立即起身,快步迎过去。 “垂文师兄,有失远迎,请师兄莫怪!” 垂文上下打量了一番,点头道:“我小觑了师弟。” “师兄何出此言?” 垂文摇了摇头,纵身一跃,十分灵巧的跳到假山前。 二人相对而坐。 卢通烧水沏茶。 垂文静静地看着水壶,等到水烧开了,突然问道:“你究竟什么图谋?” 卢通刚取出茶叶,正准备洗茶,动作停下,道:“什么?” “费力谋划一番,不过几万两银子。凭你的实力,应该看不上这点东西。” 他沉默片刻,道:“师兄若是早些时候问,我会说图粮行的生意,大河粮行遍及各大城池,单是这份家底就值不少银子。” “假中有真,这个瞎话倒不错。现在呢?” 卢通抬起头,道:“图情分。” “什么情分?” 垂文取出茶壶、茶叶,提起水壶开始泡茶。 卢通收起茶叶,道:“师兄有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