堰海关
关外因战火而浓烟四起,城墙早已血痕斑斑,城下断裂的盔甲,残破的武器狼藉一片。
十万抵挡四十万本就垂死挣扎,没人觉得堰海关能守住,可沈颂却死守了八天,血与尘混杂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盔甲也满是脏污,他和残余的部下疲倦的靠在城墙内,他们不敢睡,也不能睡。
唯一支撑沈颂到此刻的信念便是,他还未给先君夏晏除去污名,南沅尚未完全收复,百姓还活在苦难之中。
他不能死,堰海关也不能再死。
“沈将军……”
身侧部下看着天边渐出的太阳,他知道北凉又要发起进攻了,太阳彻底升起之时便是他们守城的第九天。
“嗯。”沈颂轻应。
“北凉为什么不善良?”
“……”
沈颂不知道,这个问题他第一次上战场时也想过,但想了三十年他也没想明白。
而就在这时,耳边渐渐传来铁骑的声音,沈颂眸色骤凝,抱着红缨枪警惕的回头去看,北凉旗帜迎风张扬。
“他们提前进攻了。”沈颂握紧怀中的红缨枪:“列阵,守城。”
“是!”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握紧兵器。
沈颂率先站起身,红缨枪与他并肩而立,纵然多日的战斗让他看上去十分狼狈,却难掩骨子里沉淀多年的浩然正气,将军依旧威风凛凛,俯视着觊觎他人土地的敌军,身侧部下逐一站起弯弓搭箭,蓄势待发。
“本王都说倦了。”
“你们的支援不会来了,他们过不了我的关卡,堰海关被攻下是迟早的事,沈将军你怎么不明白呢。”
“降了吧。”
秦一枕一如既往的攻前劝降,他不喜欢打仗,可偏偏他想要做的事都要用这种方式开场。
“呵!你我交战八天了,堰海关你拿下了吗?”沈颂紧握红缨枪,锋利的枪头在晨光下难掩瘆人的寒光。
“秦一枕,你拿不下堰海关的,你们北凉人骨子里没有良善二字,就像你当年留不住长公主,现在就算红绸铺路陛下也不会看你一眼。”沈颂嘲弄道。
他清楚堰海关内的状况,纵然在此刻提起长公主实属大逆不道,但他只能借此激怒秦一枕,从而削弱他们的战斗力,能多守堰海关一刻算一刻,能多拖延一时算一时。
事后若能活着他再给长公主请罪。
“是吗?”
听到沈颂的这番言论,秦一枕果然面色阴沉了下来,但他并未动怒,反而露出讥讽的笑意:“既然红绸铺路她不愿意,那本王就从北凉杀到南沅,给她杀出一条血路来,反正都是红色的,总有她喜欢的。”
沈颂听此紧攥红缨枪,手背上的青筋渐渐暴起。
“将军。”身侧部下发觉到他的不对,出声提醒:“冷静。”
沈颂闭了闭眼,试图冷静,但秦一枕却不给他机会,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道:“况且北凉人骨子里没有良善二字,这话说的不对,你们南沅华家的华三公子华如银不够良善吗?”
“你这种人也配提华三公子的名字!”城墙上其中一个士兵斥道。
华家的陨落让他们对眼前的敌军又恨了几分,怒斥间恨不得将他们咬碎。
“呵。”
士兵的怒斥正好入了秦一枕设下的圈套,只见他阴郁的面色浮现出一抹与他并不相宜的仁慈:“本王为本王有这么让南沅尊爱的子民而感到欣慰。”
沈颂等人:“?”
秦一枕缓缓抬臂,指尖微动。
一个简陋稻草铺成的“床”被推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停在秦一枕的身侧,华如银双眸空洞迎光而视,似乎并不觉得那晨光刺眼,满身伤痕令人心碎,面上狰狞的伤痕也未曾处理让人不敢直视。
秦一枕为了羞辱他,只给了他一条棉布遮羞,他手脚筋皆断,不言不语的任人摆布,像极了失了灵魂的木偶,若非胸前还有微弱的起伏,还以为他已经……
“你们的华三公子没死,高不高兴?不过他认祖归宗了,是北凉云家的云世子,已经不是你们南沅人了。”秦一枕侧眸看向华如银,眸中情绪复杂又令人疑惑。
“现在为了追随本王,是服侍北凉军的男妓。”
男妓二字,秦一枕说的不如前面几个字重,似是想让人听见的同时又生了几分不悦。
“秦一枕!”
男妓二字音落,不仅沈颂,其他的南沅将士同样露出怒意。
“华家岂是你能羞辱的!”
“呵呵……”秦一枕轻笑。
人仅仅只是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城墙那般高,华如银离得那么远,没人能看清他的脸确认他的身份,可偏偏在秦一枕说完那些话后,华三公子变成了华家,谁都能听懂其中意思。
“如银,他们不认你。”
这一声如银,秦一枕叫的格外怜爱,不过他变脸变的也很快,要做的和要说的均已如他愿。
“进攻!”
秦一枕扬声下令,目视城门上堰海关三个烫金大字,似乎堰海关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今日给本王务必拿下堰海关!”
“是!”
半人